文盲
/br> 叶小泉哆嗦一下,慢慢扭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原来是花掌柜,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梆梆! 华俸抬起手,用卷成筒的书本在他的后背打了两下,严肃道:“少给我装傻!找个桌子坐下,我给你上课!” 叶小泉苦着一张脸,摸了摸后背挨打的地方,艰涩道:“掌柜的,我不过一个小跑堂,没那必要识全所有字吧。” 华俸狠狠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别人想认字,要花钱请教书先生。我不花钱来教你,你倒是摆起谱了。” 叶小泉一听,赶忙摇手,连连否认道:“没有没有,你的好心我都明白,我不该推三阻四。” 华俸满意地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本子丢到他眼前,抬了抬下巴,说道:“这样,我们先从这本书开始。” 昏暗的烛光下,叶小泉的面容明灭不清。 他静默一瞬后,细长的手指微微一缩,捏起书本,突然反问道:“花掌柜,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华俸恍然地抬起头,看向眼帘低垂、神色不明的叶小泉。 须臾后,她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语气染上几分惆怅:“不是。” 叶小泉浓密如鸦羽的长睫轻轻抖动,少顷向上一掀,乌润的星眸在猝不及防之间撞进华俸清亮的桃花目中。 他一点点握紧掌心的书本,心底不知在期待什么。 微弱的烛光在华俸秀丽的面庞上投落几许暗影,晃动的火苗在她的余光中宛如跃动的烟花,映照出她藏在心底的、时隐时现的、不为人知的想念。 “叶小泉,有些时候,你会给我一种错觉,”华俸望着他的眼睛,喃喃道,“仿佛,你就是那位让我惦念挂怀的旧人。” 叶小泉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声音微微喑哑:“所以,你教我识字,对我耐心容忍,甚至收留一无所有的我,都是因为我像那个人?” 华俸怔怔地看着叶小泉,却感觉自己好像正透过他,在和另一个人对话。 她懵然地眨眨眼,不知这种奇异的恍惚感从何而起。 见华俸沉默,叶小泉并没有流露失望之色,只是静静凝视她。 好像过了很久,烛花的噼啪声打破了夜一般的寂静。 华俸蓦然回神,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 在叶小泉的目光中,她缓声解释道:“一部分吧。因为你给我一种类似于他的熟悉感,让我忍不住将心中对他的愧疚投射在了你的身上。是我不对,今后我会多加注意。” 叶小泉一怔,薄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出声。 华俸自嘲地笑了笑,闷闷道:“我并不算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人,心底藏有很多讳莫如深的事情。但是,我从不愿否认自己的感情。哪怕我曾对他说了真真假假的话,向他隐瞒了我的爱慕,可我自始至终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叶小泉,人心很复杂。有时候,连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指向何处。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绝未将你视作那人的替身,对你也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叶小泉定定地看着眼前消沉的少女,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为何要离开他?甚至不惜骗他?” 华俸将脑袋抵在手心,虚虚望着忽闪的烛光,唏嘘道:“他之于我,就像这盏萤萤烛火之于漫漫长夜。但是蜡烛有燃尽熄灭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也有许多无法预测之事。 “对我们而言,走向彼此的道路好似飞蛾扑火。虽然奔赴彼此之时义无反顾,我却不想让他在这段感情里焚烧殆尽。 “对我而言,在情爱里相拥着毁灭,还不如离开他,远远望着,偷偷怀念,也足够了。” 叶小泉一言不发地安静听完,略显消沉地垂下了脑袋,低低嗯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华俸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怅然地揉了揉眼框,伸手拍拍桌面,恢复了往日花掌柜的口气:“大人们的事,小屁孩少打听,说了你也听不懂。与其在这里听我神神叨叨,还不如多学几个大字管用。” 说着,她一把抽走被叶小泉紧握在手里的本子,啪啪拍了两下灰色的书皮,指着书名,问道:“来,你把这六个字念给我听听。” 叶小泉猝不及防,呆呆听完她的提问,看了看她的脸色,如临大敌地深吸一气。 他凑近书皮,无比认真地盯着上面“文盲改造手册”六个大字,费劲琢磨了半晌。 华俸等了又等,见他不吭声,于是不耐烦地咳了几声。 叶小泉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丈育……” 华俸闻言一愣:“什么?” 叶小泉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