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衔池自知再说什么也拗不过他,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回去收拾。 她不过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明月已经打理好了东西,在门前等着她。她笑吟吟看了明月一眼,猜出了沈澈为何会突然过来。 衔池一一翻过她整理好的东西,明月心急,催促道:“小姐快些,再迟一点怕是赶不及,城门会关的。” 衔池笑了笑,语气轻巧却似有所指:“你的时辰掐得倒好,收拾得这样齐整,怎么,早就知道今日我们会回去?” 明月动作一滞,僵硬笑了笑,找补道:“奴婢瞧见了世子爷,就,就猜到是来接我们回去......” 衔池点点头,笑得真诚,让人不疑有他,“有心了。” 明月张了张口,半天没接上话,索性闭了嘴。 果然,回去这一路上,明月比平日里安静不少。 唯一不安静的......衔池抬头看了眼说是不宜太招摇,所以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沈澈——他正拿出了第五样小物件,递到她眼前。 是支赤金衔珠步摇。 可见她不在池家这几日,他着实攒了不少东西。 他这么一样一样地拿给她,哄小孩儿似的,她便一遍一遍地表演惊喜,没多一会儿便不可避免地疲沓下来。 沈澈轻笑了一声,“装不下去了?” 衔池陡然一惊,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一时手脚都发麻,正斟酌着开口,却听见他继续道:“不喜欢便说不喜欢,何必勉强?” 衔池刚松下半口气,摇了摇头,他便又道:“你入京以后,一直紧绷着,像张拉满了却不松手的弓,弓弦都在颤。这样下去,会伤身的。” 衔池抬眼看他时,他正也在望着她双眼,目光专注而温柔,像是三月里草长莺飞时,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 “不必担忧太多。至少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跟小时候一样。” 衔池也在认真望着他,一眨不眨。 她在想,他是怎么一边这样看着她,一边又能同池立诚一样,事事瞒着她,欺骗她,利用她。 拿她做饵,又说心疼她。 她适时回神,吸了吸鼻子,唤了一声“阿澈”。 沈澈应了一声。 听到他回应,衔池慢慢笑起来,抓起方才那只赤金衔珠步摇,“是真的喜欢,没骗你。” 沈澈闻言便抬手,替她将步摇簪上。 她一手紧握着另只手的手腕,控制着自己,好容易才让自己松弛下来,以免在他靠近时太过紧绷。 好在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随口起了个话头:“要是能再待两日就好了,那道护身符,我还没来得及求完。” 他替她理了理发髻,“这么想要那道护身符?” “姊姊先天便体弱,听人说,护国寺求来的护身符最管用不过。不过这道没求成,不能送姊姊了。” “巧了,我这病也是出生便带着的。”沈澈顿了顿,语气温和同她商议:“既然不能送她,不如送我?” 他几乎从不开口求人,更不曾向谁要过什么东西。 衔池不明白,区区一道护身符而已,他为何会在意? 总不至是真的笃信,这没求成的护身符,也能祈来康健吧? 说起来,他们幼时能在江南相识,也是因为他体弱的毛病。不然他如何会从京城不远千里跑去江南?国公夫人带着他遍寻名医,好容易才治好。 镇国公的封号是昔年沈家随着□□皇帝打下来的,沈家代代皆出将才,后来虽交了兵权,但沈家人武学造诣依旧颇高。 谁能想到,到了沈澈这儿,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幼时竟是一场小风寒便能要去他大半条命的主儿。 衔池摇摇头,“不好。没求成就是没求成,怎么好拿来送人?” 她几句话揭过去,权当没看见沈澈默了两分的眉眼。 衔池没再说话,懒懒斜靠着马车侧壁,随着马车微微的颠簸,闭上了双眼。没多一会儿,就真睡了下去。 沈澈定定看着她侧脸。去护国寺这短短几天,她像是又清减了不少。 她安静睡着时,整个人才真正松弛下来,不再像是防着虎狼蛇蝎一般,在他面前紧绷着。 也只这时候,他才能将年幼时回忆里那个满眼皆是对他的信赖的小姑娘,同眼前人完全重叠在一起。 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小心盖在她身上。 大氅一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