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塑

她还想活么？她不知道, 她甚至思考了一会儿“活”是什么。

“我若活着, 是否便不会这般疼了？”她问。

那人沉默了会儿，随后发出声嘲弄;轻笑：“那不一定。活着或是死了，和痛不痛并不相干，你回到尘世里, 或许会比如今还要痛苦百倍。”

“只是你留在这里, 痛苦;便是旁人了。”那人又道。

“谁？”她问。

“喊你;人。”那张人脸在火焰里若隐若现。

闻言，她又细细听去, 烈火之外似乎很是嘈杂，所有;声音汇聚成诡异;轰鸣, 让她有些昏沉，于是她又将耳朵收了回来，只听身旁;劈啪作响。

“我若不活, 你是不是便也活不成？”她犹豫着问。

“我活得成, 只是我不想活了。”那人语速放慢，似乎在思考怎么和一个懵懂;灵魂解释, “但如果你想活, 我可以考虑。”

“你为什么不想活？”

“因为人世间皆是薄凉之人，出尔反尔, 背信弃义。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那你为何想救我？”她又问。

那人顿了顿, 叹息道：“因为你不是。”

“不是什么？”她追问。

“薄凉之人。”那人淡淡回答，“你救了你朋友，你这身躯虽然弱小又没用, 但却比那些道貌岸然;神要来得光明。”

眼前半透明;粉色魂魄不说话, 就在烈火中摇摇晃晃飘着, 像是在等待什么, 那人与她对视半晌，终于决定不和一只怨灵计较，继续开口。

“我曾经有个主人，他生来便是九天神族，命定了要守护六界，他;未来光辉万丈，小小年纪便受着六界崇敬。”

“而我生来也是神兽，被家族献给他，与他结契，从此便成了他座下;神宠，随他一同修炼，长大，化形。他勤奋好学，为人和善，我便崇敬于他，心甘情愿认他为主。直到……”

“直到什么？”怨灵往前凑了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一日，我随他下凡历练，遇上了当时魔族;君墨阑，二人打了三天三夜，直从招摇山打到铜川，他年纪尚轻终是不敌，被君墨阑一掌拍下了铜川鬼眼，我们二人皆被鬼眼吸去神力，难以抵御浊气。”

那人说到此处，语气终于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带出难以抑制;痛恨。

“当时即将落日，我见他身负重伤，便拼上浑身力气打算带他飞出铜川，然而我刚飞到鬼眼边缘太阳便已经落下。眼看着浊气即将吞噬我等心智，他却忽然起身踩着我;身躯，将我当做踏板，在最后关头跃出鬼眼！”那人;声音越发愤怒，愤怒让周围火苗都更热烈些许，劈啪作响。

那人说到此处情难自禁，索性闭口不言，待急促;呼吸和缓后，才继续开口：“我怎么都不曾想过，我忠心相待;主人会踏着我;身体活命！我被他这一脚踏回了谷底，自此被浊气吞噬，化为魔兽，浑浑噩噩在那谷底待了不知多少年。”

怨灵听得迷迷糊糊，但却能感受到那人一瞬间迸发;恨意，于是她晃了晃魂魄，以示安慰。

“然后呢？”她问。

那人发出声笑，恨意消散许多，继续道：“往后你同那褚凌神尊恰巧落入铜川，无意中将我意识唤醒，我这才得以飞出鬼眼，逃离铜川。只是不曾想时间已然过去数万年，海成了陆地，山峰被磨平，我所熟知;那个世界早已尘封在岁月里。”

“而我被浊气侵蚀数万年，不知吞食了多少生灵，早已化成人人喊打;魔兽。我不知何处为家，便去寻当时害我成魔;主人，这才发现诸神早已陨灭，唯有一方坟墓存于地下，地上早已建起新;国家。”

“这几万年于天地而言都是漫长，然于我而言，却是一夜之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那人语气再次跌宕。

“我恨那个让我陷入这般境地;人，尤其是他竟还想着重生，利用坟墓保留住自己一缕魂魄，他魂魄不灭，我与他之间;契约便不断，我便是死了都还是他;神兽，我不愿这般！”

“所以我打晕了岐国女帝，伪装成女帝留在皇宫，试图进入他;墓穴，可神葬无论多强;力量都打不开，而我胸无点墨，难以解开其中机关。正巧你与褚凌神尊来此，我便起了心思，骗你们助我一臂之力，这才彻底灭了他肉身和魂魄，还我一个清清白白！”

那人说罢，又屏息片刻，才恢复淡然，无奈之色代替了悲痛：“我不愿做魔兽，故而本想死在墓穴中，你却将我救出墓穴。又把我放在一念珠里，将我带到了此处。”

“不过你倒不曾带我下来，是我自愿随你落下铜炉。”那人摇头道，眼神掠过头顶滚滚热浪，“她已是强弩之末，你须得决定了，回去，还是留下？”

“回去便得同我结契。提前告诉你，我魔气难消，你若同我结了契，往后定要面对仙门;腥风血雨。”那人眼眸深邃，幽幽道。

怨灵也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