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那人正是如她一般，辗转难眠之下，出门赏月的延陵昱。

“阿昱，你可是在想寂无方丈？”她感受到萦绕在他四周的淡淡愁绪，这般多愁善感的他，倒是极为少见。

他闻言，掀起了垂下的眼帘，有若隐若现的光在他眸中闪现，“阿袖，方丈以前常说，人生来便会经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那时我直言无畏，如今却……”

他无畏的只是生老病死，亦如世间大多数人一般，被爱恨痴缠牵动心神，因求不得而郁郁寡欢。

她深吸一口气，复又将那口浊气轻轻吐出，心道，可这天上的神仙，便是要让你悟生死、断爱恨，勘破种种，方能成大道啊。

“阿昱。”她飞身下来，颇为怜爱地走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两人身量相差不大，她刚好及他耳尖，便也能将头勉强置于他肩上。

他身形一顿，被这突然而至的怀抱弄得手足无措，却也只是僵持了片刻，便伸手环住了她，将人抱得更紧。

他本是身若浮萍，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无牵无挂，亦无枝可依，几年前与寂无方丈结下不解之缘，本以为是上天垂怜于他，才赐下这段缘分，却不想再次想见竟是阴阳相隔。

眼前与他相拥之人，能否与他此生相依相偎，心灵相通呢？他不知前路如何，只知若要他放手，亦是绝无可能。

“阿昱，寂无方丈不过是去寻西天之佛，若你潜心修炼，待飞升那日，必能与之再见。”她语气十分笃定，因她知他并非常人，回那九重天亦是指日可待，这凡间终归是留不住他，亦无人能牵绊他。

月色下相依偎的二人，一如九天之上的金童玉女般契合，如出一辙的风姿绝尘，竟是比那月色更为赏心悦目。

翌日，两人用完早膳，便去寻了慧觉禅师。

待延陵昱为其输了真气后，她便上前为其诊脉。

慧觉体内的地龙已暂时被压制住，但那些脓疮依旧未消，不过较之昨日，气色已有了好转。

慧觉渐渐睁开双眸，对着二人道：“多谢两位施主救命之恩。”

昨日夜里慧觉便醒来过一回，并与释乐说了一会儿话，知晓禾袖与延陵昱二人救了他一命，心下自是感激不尽。

寂空方丈此时正好来看望慧觉，见其神智有几分清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与二人行礼道谢。

禾袖欲问明地龙一事，“慧觉禅师，我有一事不解，望禅师解惑。”

慧觉颔首道：“施主请问罢，贫僧定知无不言。”

“敢问慧觉禅师，近日寺中遭地龙攻占，禅师可是用了那垩灰制之？”

她神情语态皆是平淡，恍若只是问了个寻常问题，却引得慧觉心下一惊，脸上血色全无。

寂空方丈听了此言，亦是惊骇万分，出家之人不可造杀孽，慧觉素来谨遵寺内戒律清规，怎会犯下此等大错。

慧觉顶着众人的目光，神色羞愧地阖上了双眸，“不错，贫僧有愧于方丈的教诲，那时寂无方丈已严令喝止，贫僧却刚愎自用，最终遭此祸事。”

寂空方丈面色微变，正欲开口，一名小师父便脸色惊慌地闯入了僧寮，“方丈，不好了，有妖物围住了寺庙。”

这厢也顾不上追究是非对错，几人连忙朝外头走去，留下释乐照看慧觉。

几人刚踏出房门，便被眼前景象狠狠一震。

围墙之上爬满了巨型地龙，其躯壳坚硬，每一节均泛着铁质般的光辉，尖头上似是戴着盔甲，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珠微微凸起，更为奇异的是，其头部下方居然生出了两双如银钩般的扇形尖爪。

寺内众僧均被此状吓得连连后退，有胆小的小师父甚至跌倒在地，惊颤不止。

延陵昱举起手中长剑，将禾袖护在身后，这群地龙已然修成了妖物，但寂无方丈曾有言，众生皆平等，若非十恶不赦，他必不会与之拔剑相向。

禾袖亦是被这些形状奇异的地龙所惊吓，察之气息，虽未怀好意，却也未有凌冽杀气，或许只是因察觉到慧觉体内之地龙有异，控其遭遇不测，前来探查。

寺中有大胆的僧人已举起了棍棒，欲上前击之。

地龙见状，随之作出了防备动作，双爪紧紧攥住墙上的青瓦。

禾袖与延陵昱交接了一个眼神，便见他二人提起手中长剑，在那地龙前方形成了一道屏障，击退了那三五个提棍上前的僧人。

寂空方丈亦是大声呵斥，“寺中众僧听令，不可轻举妄动。”

众僧退回僧寮，将寂空方丈护在身后。

禾袖忆起文德星君曾教她通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