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意
君原挽起袖子,在君原脖颈和手背施了针,瞥到君原脖子上的淤青也没多话。起初君原咬牙忍痛,平白被逼出一头冷汗,后来忍不住了,吐出一口浑浊的血。 谢枕安这时反而眼疾手快,取纱布及时兜住了那口血,而后抚着他的背让他慢慢顺气,调整呼吸。 待君原再缓缓睁开眼,恰巧与他对视的黎念忽然et到一个词:一张会让别人腥风血雨的脸。 君原的容貌分明不突出,但那双逐渐找回焦点的桃花眼抬眸看向你的时候,会令人生出一种“满心满眼只有你”的错觉。 “阿思,”君原低低地唤她此世的名字,“我终于能看见你了。” 错来到这个时空、短短一天就经历多次修罗场的黎念松了口气,终于有种值了的快感。 —— 她提议送谢枕安一程,刚穿过一片温柔的木绣球,忽然想起打听自己的病情。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谢枕安坦然说,“过去似乎也有过很多名医和术士为你诊病,但没什么记载留下来,倒是听护院提起过,有一位得高望重的法师在看过你之后,不知怎么闭关了。他离开别庄前,曾把你的症状取名叫‘离魂’。” “这种缥缈的东西,纠结无甚意义,我只关心能看得到的表征和病机。”谢枕安说,“我半年前到此,那时你心力亏空,日积月累,细流枯涸,即便我全力施为,顶多能将你的寿命续到今年初秋。” “啊?”黎念傻眼。她现在不是挺活蹦乱跳的,可以吃下一头牛?“那现在呢?” 谢枕安看着她的脸思索了一下:“不好说。” 他永远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自动沾染无情的意味,在他人心里划向最糟糕的可能。 黎念一会觉得信息量过载,一会觉得对短命没有什么真切的实感,一会乱糟糟地想,那个还未出现过、花了两百金纵容她娶夫的冤大头,大概率即是别庄主人的那位,是看她可怜,所以送她一个夫君冲喜吗? 她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谢枕安什么时候和她分别,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淇上坞的石匾下站了许久。夜已深,约莫已至丑时,连鸟鸣都极少。这情景可真像加班狗在凌晨走出公司大楼,面对寂静无人的街景陌生又恍惚。 她和君原打了个招呼嘱咐他先睡,而后抱了换洗的衣服去泡温泉。 今夜跑出一身汗,黎念想体验下富婆的生活犒赏自己了,不然这班加得有什么意义。 她找了个最小的泉池泡着,脑子里一边吐槽自己的穿越一边自我劝慰,而后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直到身边莫名多出奇怪的声响。 黎念尚在睡梦里,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迷迷糊糊地问:“韩朱?” 来人似乎僵住了身形:“……我不是韩朱。韩朱暂时不会回来了。” 黎念意识不清,趴在池壁上模糊地发愁,有些话似乎是她说的,又像是这具身体自有她的记忆:“韩朱,你为什么走了呢?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好害怕啊。” 她的话脆弱又柔软,原本想挣脱她的人便停下来,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俯下身,隔着沐浴的衣袍把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