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
又是做什么?” 顾怀茵桌上摊着一堆宝贝,她左右翻看、精挑细选,懒洋洋地答道:“偷拿我玉如意的小贼,罚他接七七四十九盆垂露。” 大帝:…… 依自己女儿瑕疵必报的性子,倒也不觉得奇怪。 今日人间元宵佳节,亦是顾怀茵的生辰。 她从宝贝堆中挑出来一支汉白玉色的发簪,其上坠着水绿色的沧海琉璃珠。 顾怀茵拿起发簪,嘀咕道:“怎么会有人每年送礼物,却不留名?” 自她有记忆起,每年生辰时都会收到仙界与酆都许多礼物,但每年也都会有一件,不知所属者。或是夜明珠做成的手串,或是龙骨制成的手镯…珍贵而稀奇。 大帝对此不置一词,手上幻化出一块青冥玉,那玉轻盈透亮,隐隐散着淡蓝色的光: “一百岁生辰,祝吾儿喜安平乐。” 顾怀茵面露惊喜,双手捧过,欣欣然道:“这是什么玉?怎么从未见过?” “你娘亲的灵玉。” 修仙之人皆会点燃一盏属于自己的命灯,人在灯燃,人死灯灭。 命灯灭时,其芯凝玉。 “你娘修符阵之术,灵玉里凝结了她毕生之所学。” “这是她当年留予你的百岁之礼。” “怀茵。”大帝的声音低沉,“愿你此后长乐永康,百岁无忧。” 门外的鬼仆仍然双手捧着巨盆,巴巴的守着树上的露珠垂落,只见那树仿佛听见它心声似的,慢慢抖擞起来。 露珠噼里啪啦开始往下掉,一时之间宛如大雨倾盆。 紧接着整棵树都剧烈摇晃起来,鬼仆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头去找帝女的身影,却发现原来不止它的树,连带着整个帝女宫,整个酆都,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震之中。 不知是谁连滚带爬的自炼狱逃出:“十八禁锁!十八禁锁破了!!” “快跑!煞气压制不住了!!” 顾怀茵心下大惊,连忙就拉着父尊避过动震下被摇晃落地的杂物,她抬腿就要往殿外走去。 大帝却在此时拉住了她:“怀茵,你就留在此处,为父一个人去。” 顾怀茵不肯此刻当缩头乌龟:“那逃出的煞气怎么办?您曾经总说要以天下为己任,危难当头我怎么能退缩!” 大帝:“煞气出世,自有我与仙门百家出手。” 大帝双手握住顾怀茵的肩,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顾怀茵这才发现父尊的眼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慌。 “这煞气太强大,现在的你还不能与之抗衡。” *** 酆都动震越来越大,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房屋倾覆,山体垮塌。 无数煞气自地面破土,一时间,封禁在十八地狱的妖魔倾巢而出。 整个酆都唯有帝女宫,在动乱中保持原貌,既没有因动震坍塌,也未受地下煞气破土的困扰。 前去打探消息的鬼仆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起来了?”顾怀茵和宫内众人纷纷上前。 “帝尊……帝尊和仙门百家打起来了!” “胡说,”顾怀茵怒道,“父尊受天命封诏,位列仙班,怎么可能和仙门百家打起来。” 鬼仆急的双手在空中不住的比划:“真的打了,好多仙人在打!他们说,冲破十八封禁的煞气,是大帝的心魔!” 顾怀茵一把揪住鬼仆的领子,冷笑一声:“胡说。父尊为天下镇守封禁百年,他们现在说他封的是自己心魔?” “我倒要出去看看,是哪家不要脸的享了百年安稳,现在过河拆桥。” 言语之间,仙门百家在酆都城上罩起了厚厚一层灵罩,防止四散逃逸的恶鬼闯出去为祸人间。一团煞气自炼狱的方向腾空而起、直上云霄,与仙门百家支起的灵罩直直相撞。 霎时,灵罩巨晃,那煞气仍持续不断的发起冲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相互损耗,灵罩的罩顶裂开了一丝狭长的细缝。 而那煞气也在不断冲撞中,显露黑气之内的人形。 赫然就是酆都大帝的模样。 只见大帝的左脸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纹,似是隐约跳动的血管,那红纹自额角往下,落入他的脖颈。 “父尊!!”顾怀茵大喊一声,甩开手上钳制的鬼仆,朝外奔去。 然而她行至殿门便被无形的灵力牵制,再不能往外踏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