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三)
走在前面引路的王管事闻言回首,笑道:“哈哈,道长您一看就气度非凡,出尘脱俗;这位……侠女也是侠骨柔情,绝非凡人。” 悄悄话突然被打断,云寄雪瞪了他一眼:“即便如此,你又是如何确信道长自落月观而来呢?” 景柠的挂坠日常都是藏在外衣领子里,莫非李府下人各个身怀绝技,只许隔着衣物远远瞧上一眼,就能判断出是出自哪门哪派的信物? 王管事嘿嘿一笑,拱了拱手道:“小的耳朵打小就好使,还望您们勿怪。至于这如何看出的……”他特意顿了顿,卖个关子。 “怎么?”云寄雪一眼斜去,“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不方便出口?” “那倒也不是,”王管事脸上仍是堆着如先前一般的笑意,景柠却从中觉察出几分奸诈与狡黠,“观主曾在多日前修书一封告知了老爷,不出几日道长便会进城。老爷便让小的们日日蹲守,随时回禀。” 所以,她们这是被炸出来的?云寄雪顿时升起一种被戏耍之感:“若是我们一口咬定不肯承认,你又当如何?” “那便是小的眼拙,自然要将贵客请到府上,好生赔罪才是。”王管事对答如流,似乎已将应对之法烂熟于心,背诵过百八十遍一般。或许曾经已使用过了也说不一定。 “好算计。”云寄雪敷衍地拍了拍手,不论揭榜者是否为落月观的贵客,李府都能将人先请进府中再说,妙。 景柠心中隐隐觉察出一丝不对,并未开口,只是继续听云寄雪与王管事攀谈着。 约莫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李府门口。 景柠心下很是惊讶,这李府实在与传言中相去甚远。 大门口两边半人高的石狮早被盘的油光水润,暗朱色漆的大门上头又挂着两个暗沉沉的红灯笼,便是李府仆役手上提的灯都比它们显得更明亮些。 云寄雪更是大吃一惊。她编排了那么久的高门大户家财万贯,如今瞧着却如落魄户一般,只差些蛛网就能说是就无人居的孤院了。 她凑到景柠身边颇为心虚地问道:“是我们编造的那些事被揭穿了,要来结果我们吗?” 景柠转身瞧了瞧背后李府家丁们习以为常的神情,摇了摇头:“这里应当的确是李府。” 话音刚落,门房里听到来人们脚步的伙计就开了门,扫视一圈,见怪不怪地和王管事打了个招呼转身又回去了睡下了。 跟着她们身后的那些人自进府后同样习以为常地各自散去,只有王管事提着灯笼带着她们进了正厅。 正厅主座上,一位正值壮年的男子正端着茶碗在品茶,见她们来了笑呵呵起身:“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今日天色已晚,两位道长不妨先到客房歇息修整一番?” 景柠默然,能将懒得接待的逐客之意说得如此合情又有礼,不愧是李府大户的公子。 若是心气高的世外高人,先前被他们错认师门,如今又受到如此冷遇,怕是会立时拂袖而去。 但可惜,她们两人说是来打秋风的都不为过,有吃有住事儿还少,不留下才是冤大头。 见两人未有半分离开之意,王管事便差人带着安之若素的两人出了厅门,又穿过了条回廊,便到了她们将要安顿下的带院厢房门前。 院内一共三间厢房,景柠作为府上最为看中的贵人,自然被请进了主屋,云寄雪选了东厢房,西侧便空了下来。 里倒是没像前院般吝于点灯,景柠进屋后小小赞叹了下叹李府的藏富于内。屋内的文玩摆设无不是上好的珍品,正待细细品味间,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原是位婢女,专门被安排来看顾这个院子的。她敲了景柠的屋门来询问忌口好为他们备些晚膳与夜宵。 景柠自己并不重口腹之欲,只交代清淡些便好,婢女记下后却又问起了另外两人:“不知姑娘可知,道长有何喜爱的菜品?” 这是将自己当成云寄雪的道童了?景柠垂眸打量了下自己特意换上的素净青衣和王管事为云寄雪奉上的绣着云纹的玄色锦袍,确实怪不得她会认错。 恰巧云寄雪也拾掇完了出来透透风,见到她们忙不迭地凑了过来。得知是伙房在备菜,她眼前一亮,大手一挥:“水煮鱼和辣子鸡!” “辣、辣子……?”婢女震惊的连礼数都忘了,抬头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云寄雪,“您,您是说素煮芋头与拉丝青吗?” 自从老爷四处张榜招各路能人异士开始,放浪形骸、作风不羁的道士和尚她见过不知凡几。 仗着老爷心善、来蹭吃蹭喝的江湖骗子也是不少,可从未见过像她们这般,清华秀气地入府,转脸就大摇大摆无视清规戒律的。更何况,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