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顺势而为(求追读)
眼见官家迟迟不语,雷允恭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难道赌输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赵祯放下了手中的书信。 “你也看看。” “小的僭越。” 一听官家没有动怒,雷允恭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雷允恭微微向前挪动了两步,拿起御案上的信件,站在原地捧读起来。 然而,他看着看着,额头上就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细汗。 扑通! 下一秒,雷允恭毫无气节的跪伏在地,颤颤巍巍道。 “官家,小的……小的绝无弄权之心。” 赵祯低头瞥了一眼雷允恭,眼中满是无语之色,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悟性都没有。 自己有责怪的意思吗? 也不知道他这个内侍押班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雷家哥哥,你且先起来。” 赵祯缓缓起身,扶住了雷允恭的肩膀。 “让你看信,只是让你去调查一下,看看外朝发生了什么事。” 雷允恭慢慢爬了起来,噙着泪水道。 “小的驽钝,曲解了圣意。” “一人之断制,所见有限,犹如目之一瞥,岂能尽万物之情乎?” 望着躬身的雷允恭,赵祯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 “往后,你我君臣二人,当同心协力,共参大事。” 听到这话,雷允恭顿时感动不已,他书读的虽然不多,但官家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一人之见,有限,官家这是让自己成为天子之耳目。 何为耳目? 自然是心腹股肱之臣! 他,赌赢了! 赢得了官家的信任! 随后,雷允恭弯腰长揖,涕泪交加道。 “陛下之恩德,臣纵死,亦难报也!” 对于雷允恭的马屁,赵祯未置可否,马屁,在他这里不顶用,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去吧,用心做事。” “臣谨遵圣喻!” 雷允恭又是一礼,而后维持着躬身的姿态,缓缓向殿外退去。 …… …… 崇徽殿。 昨日政事堂发生的事,同样传到了刘娥的耳中。 宰相与参政,俱是执掌魁柄的重臣,一旦双方起了冲突,朝堂必然会跟着风起云涌。 不过,刘娥并不打算介入此事。 天禧年间,刘娥初次执掌大权时,面对纷杂的朝局,起初,她很不适应,那帮子文臣,彼此之间争斗不休,闹得她脑壳疼。 后来,她向先帝讲述心中的烦闷。 结果先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且要异论相搅,即各不敢为是非。】 听到这句话,刘娥瞬间顿悟了‘御下之道’。 有了先帝的提醒,她再翻看本朝过往的时政要闻,立刻又有了新的感悟。 咸平年间,先帝以张齐贤为首相,李沆为次相,究其原因,便是两人彼此不和。 后来,同时启用寇准和丁谓,也是如此。 选任不同派系的人,即使不用刻意提点,他们彼此之间,也会互相监督,甚至是攻讦。 一如现在,丁谓和王曾要斗? 那就随他们去斗,她只需要稳坐钓鱼台,静静的看着即可,只要他们不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他们斗得越厉害,自己的位置也就越稳固。 斗到关键时刻,丁谓和王曾他们,不论哪一方都会千方百计的寻求她的支持。 彼时,她只需向任何一方,稍微表露出一点点倾向性,其带来的收获绝对是远超预期的。 当然。 寇准和李迪贬官,刘娥是乐见其成的,天禧年间发生的事,至今,她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那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及时通报,差一点就酿成宫廷之变。 况且,只是贬官而已,便宜寇准了! 片刻后,刘娥将情报放到了桌案的边角,对着林尚宫吩咐道。 “老规矩。” “是。” 林尚宫低首上前,轻轻拿起信件,而后缓缓后退,来到内殿西侧的的烛台前。 似这等监控外朝的行为,万万不能走漏风声。 唯有呈送禁中的文字可以落于纸面,待到太后览读完毕,这些文字也得烧毁,不能落下痕迹。 …… …… 政事堂。 丁谓几乎是掐着点上值的,作为百官之首,当然要最后一个登场。 踏入都堂内,次相冯拯、参政任中正、王曾都坐在了各自的桌案前,眼见丁谓到了,冯拯几人纷纷起身,向丁谓施礼。 丁谓表情淡然的回应了冯拯和任中正。 至于,王曾? 他直接无视了。 既然都撕破脸了,何必还继续端着? 踱步来到自己的桌案前,丁谓第一眼就看到了舍人院起早的贬官制词。 丁谓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而后眉头微皱,挥手招来一位堂吏。 “这份制词,是哪位舍人做的?” 堂吏听到召唤,上前一步,施礼道。 “回相爷,这是宋舍人(绶)所写。” 舍人院是中书的下属机构之一,宰相、枢密使、节度使以下的人事任免文件,由舍人院负责起草。 任职于舍人院的官员,一般以‘舍人’代称,也称外制,也称两制官。 丁谓冷冷道:“召他过来。” 既是中书的附属机构,舍人院的位置自然距离政事堂很近,往都堂的西南方向步行五六分钟,就是舍人院的驻地。 不一会儿,身材高大的宋绶,便步履匆匆的赶到了都堂。 宋绶是宋初名臣杨徽之的外孙,咸平三年(1000),杨徽之遗表奏补,宋绶得以荫补太常寺太祝。(注1) 此官虽然只是从九品,但品级再低,也是京官,直接跳过了选人宦海。 宋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