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新家的温暖
傍晚下起了鹅毛大雪,北风凄厉地呼号着扑打着窗棂。吃晚饭时张奶奶把火盆放在桌子底下,可以边吃饭边烤脚。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脚下是炭火通红的火盆,志军感觉身体从里到外都被温暖包裹着。
初来乍到,他还有些拘谨,虽然妈妈和妹妹在身边,这毕竟和前两次不同。前两次是客,而这端了张家的碗,从此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新家。他要在这里生活,读书,在这里长大。
志军偷偷打量张奶奶和爷爷,在心里把他们和奶奶作比较,一样沟壑纵横饱经沧桑的脸,不同的是奶奶眼神坚毅,那是经过岁月打磨出的对苦难和逆境的不甘心与对现实逆来顺受的坚持;而张奶奶和张爷爷的眼睛里是柔和的光,就像五瓦的老式灯泡发出的橘黄色的不太明亮的光,没有白炽灯那么刺眼。那是有别于奶奶坎坷的一生日子平平淡淡下的一种安然和与世无争的平静。他们安静地很快吃完了饭就去做自己的事去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似乎一刻都闲不住,总是放下这样又拿起那样。张奶奶飞针走线纳鞋底,张爷爷忙着喂牲口。岁月就在他们细细碎碎的忙碌中小溪水一般的慢慢的流淌。
农村人一辈子大抵如此的过着,一年到头都不得闲,忙碌,忙碌,还是忙碌,冬天都不舍得让手闲着。老话说“老鼠整天惊惊慌慌,只为填饱肚肠;蝉子不慌不忙,自有露水滋养”,又说“有福之人不慌不忙,无福之人操断心肠”。按此说法奶奶和张奶奶他们都是无福之人,可是他们自己是非常知足的。其实越是生活简单的人越容易感觉幸福。
张奶奶和张爷爷的幸福感来自于儿女都已成家,完成了人生的大事,往后就期待着张家自己的血脉,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儿媳妇已经进门,病也好了,他们不急,他们在漫长的劳碌的岁月里早已经磨平了年轻时候的脾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不时偷偷打量一下儿媳的肚子,心生期待和喜悦。他们还信奉一句老话,“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其实那是庄稼人求之不得后的自我安慰,这话应该来自道家所谓的“道法自然”吧。他们看小月季也是满心欢喜,认为小月季也是命里注定是他们家的娃。那尴尬的身世,王家介意他们张家可不介意,这从小养大又和亲生的有什么两样呢?
凌晨志军醒来,习惯性的翻身下床,却咚的碰壁了,睡眼惺忪的一摸,是冰冷而坚硬的墙壁。瞌睡瞬间消失头脑清醒过来,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家自己的床。他想奶奶想弟弟了。屋外的风停了,夜安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一点微微的光亮拼命挤进窗子的缝隙努力的要驱散这间屋子的黑暗,志军跳下床,向着那抹微光摸去,推开窗户,哇!外面白晃晃的一片!一夜大雪悄悄咪咪的给大地盖上了厚厚的雪被。晴空清朗,一轮明月高悬,美得像童话世界。冷月清辉洗凡尘。大雪过后是晴天,志军一下子开心起来,天亮了就可以玩雪了。可是,人多打雪仗才热闹呐,他想起了晓晓。
志军再无睡意,直到听见外面张奶奶和爷爷起来做饭的声音。为什么年纪大的人总说睡不着?奶奶也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而小孩是雷都打不醒。志军盯着窗户那道光,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轻轻打开房门,探头看看外屋,一股秸秆的烟味直冲鼻孔,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在家的时候奶奶做饭志军烧灶,所以习惯性的轻手轻脚走近厨房,把一转身的张奶奶吓一跳。“军子啊,这么早起来干嘛呢?怪冷的。昨天走那么远的路脚不痛啊?还去睡会,吃饭叫你。”
志军挠挠头不好意思笑了,“奶奶,我来烧灶吧。”
“不用不用,有爷爷帮忙就行了,这烟出不去怪呛的”,张奶奶赶志军出去。
“奶奶,我去外面转转啊”。志军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后面传来张奶奶的声音,“这娃还怪勤快哩,他奶奶教育的好,咋爹就那么不靠谱哩。”
一股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直往脖子里灌。志军打了个冷颤。屋檐上挂着一长串晶莹剔透的冰柱子参差不齐,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一脚下去没过脚踝,一步一步出了院子来到外面,到处银装素裹,前后院的人家屋顶都已经冒出炊烟,邻居们起的都很早。
刚刚天光大亮,积雪掩盖住了小路,雪地上还没人走过。每走一步积雪就没过鞋子从脚踝贴着皮肤往鞋子里灌,瞬间就被体温融化打湿了鞋子,脚冻得有点痛。他小跑了起来,只要运动就能驱走寒意。他兴奋地往村外跑去,他喜欢雪天的早晨第一个在野外溜一圈,第一个在茫茫雪地留下自己的脚印,这个习惯保存至今,就如同他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后定位的事业,独辟蹊径努力走出自己的风采。他回头望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这脚印像是在与天地对话的符号。他一直相信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与宇宙交流的方式。他喜欢还没被世人打扰过的这洁白无瑕的世界,站在茫茫天地间,天空如此浩瀚,大地如此广袤,感觉人是如此的渺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算什么。闭上眼睛,听树枝上不时有雪落下来的簌簌声,打破了冬晨的寂静,轻轻落到了他柔软的心里,融化成一汪春水,滋润干渴的心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一个正常家庭的氛围了,这个家看上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