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后山水图

按照京内传统，自是来祝贺的各家将礼物一一报上，再开始用席的。

宰相老夫人的寿诞也不例外，此刻的她坐在檀木正椅上，手抱暖炉，发髻簪得尊贵却不失典雅，着着绣有梅花的暗红色衣袍，身边两侧各一个丫鬟，眉目含慈，让人亲近。

下人开始在大厅报传——“刑部尚书谢府送玉如意一对！”玉如意价值不菲，在樱桃木托盘中闪耀着淡绿色的光芒。

“恭贺老夫人福寿康宁，春秋鼎盛。”谢家的两个女儿福了礼，宰相老夫人端坐着微笑，微微欠身。

谢家的这两个女儿，出落的好看，打扮的也挺引人注意的。一道道赞赏的目光落在她俩身上。

可不，杨晚宁记得，宰相老夫人的寿宴开始几年各家的老爷夫人还是来的，不过后来慢慢演地变成了类似公子小姐们的相看局，不管是待嫁的还是待娶的也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期望能在这一场合给旁人留下不错的印象，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上一世自己满心满脑的都是太子，自是不愿理会，所以就给了杨雪兰母女顶着忠勇侯府风头兴风作浪的机会。

想着，杨晚宁望向杨雪兰母女，刚才的尴尬愤恨之情早已不在，只见二人看向大厅不断展示来的礼品，附耳交谈了几句，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想必是二人寻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吧。

宰相老夫人的寿宴早已操办不知多少年了，大家送来送去无非是玉如意、海珍珠之流，也无甚新意，于是不一会儿时间，便轮到了忠勇侯府，晚宁正要起身，却见杨雪兰母女疾步走去。

“恭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二人齐齐行礼。

只见下人将盖着的绸缎掀开，露出了那尊金色菩萨像。众人惊呼出声，好家伙，这母女俩可真大方，估计她们自家也不能有这么多钱吧！为了博得宰相老夫人青睐，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母女二人依旧弯身垂目，听着两侧的诧异声，嘴角不住地上扬。

宰相老夫人自是识货的，看出这尊菩萨格外昂贵，雕工又极为精细，于是便道了句，“多谢！”

仅仅听得两字，母女二人便喜笑颜开，心中早已勾勒出二房平步青云的场面。果然礼多人不怪，往年她们也来，可从未与宰相老夫人搭上话，今年就不一样了，一定能和宰相老夫人建立来往。

可下一秒。

“两位的心意老身领了，可如此贵重之物，老身却不能受，老身寿宴宴请各府，本就是想京中各府常来走动，若一家开了先河，后面大家岂不攀比起来，劳心伤财，不值当。老身的寿宴，也就失了初心！”

宰相老夫人自是喜欢这尊菩萨的，可是这么多年来，虽然未曾走动，她也早已看清楚献礼母女的心性，暗自摇了摇头。

众人一听宰相老夫人这话，顿时心中对台上二人心起厌恶，可不咋地，来的都是在京中有头有脸的家族，各家族之间互相交好，早有不成文的一套送礼礼节，今朝我送你，明日他送我，各家都能保持均衡。

就算是送宰相老夫人，各家族也都是掂量着差不多。而这二人送的礼明显比所有人的礼都重，不说一六品官眷打了自家脸不说，这是明晃晃地不按规矩办事！再说了自己家又不是掏不出个金镶玉菩萨像，不过这尊菩萨着实雕刻好了些。

刚才众人对母女二人的惊诧转瞬便成了嫌恶。

原本一直立在老夫人下方的嬷嬷离开了会儿又回来了，双手捧着一檀木盒子，挂着得体的笑站在杨雪兰母女面前：“还望夫人小姐体谅我们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盒子打开，竟是一排排闪着金光的金子，约莫着买下这尊金镶玉菩萨还能剩点。这时无论是男席还是女席，都传来了低低的嗤笑声，这是把宰相府当典当行了不成，果真是小门小户。

杨雪兰母女自是明白，可又无可奈何，若执意不收，只怕会得罪宰相老夫人，于是只能讪讪地接过金子，重新回到女席中了。

于洛然拐了拐杨晚宁，“老夫人真厉害！太爽了！”杨晚宁笑而不语。

“老夫人，还有忠勇侯府嫡长女同来送上贺礼。”

宰相老夫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杨晚宁身上一瞬，旁人不察觉，而杨晚宁却真切感受到了。这老夫人是认识自己？她理理裙摆，面带微笑走向前去。

“愿老夫人富贵安康，厚福无疆！”杨晚宁就选了最简单的两词，她有不想让众人以为自己招摇。

晚宁从秀和手中取回盒子，“老夫人，这是我为您送上的贺礼，雨后山水图。因晚宁喜欢字画，于是常常流连于城内字画铺，晚宁认为此画颇有雨后清新自然之感，愿老夫人常览美景，心亦欢悦。”杨晚宁倒也没有说错，她确实喜欢字画，也确实常常在京内字画铺游荡。

待她展开字画，却见宰相老夫人从座位站起，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了杨晚宁面前，她向老嬷嬷招了下手，老嬷嬷将一杯清水递到老夫人手上。

“哗——”老夫人将水泼向了画边的印记，众人惊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老夫人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还当场弄湿礼物呢。难道这两家有仇，不能呀。

如杨晚宁上一世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