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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辞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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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看着影青狼狈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叹:“难怪当初宁状元总说,你性子顽劣。”

她一时怔住,不知怎么接话,王夫人也不在意,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不过这样的月儿,极好。

如果宁状元和四姑娘泉下有知,看到月儿戏弄人,一定也会觉得极好的。”

前世,她是勾栏伎子,一辈子莫说戏弄人,不被人戏弄,都很艰难。

今生,她虽离了青楼,可尝过的苦楚,历历在心,灭家的深仇,刻骨铭心,她哪儿有闲心、闲情,逗弄人?

原以为失去地一切不可寻,不成想,当仇人死绝,父母安息以后,她竟能渐渐寻回过去的自己。

“的确极好。”

二人喝下半碗汤,小二又送来一壶酒:“这是小店刚采买的西汉名产,葡萄酒,夫人和姑娘要尝尝吗?”

“恩。”

透亮的酒自瓶口倾斜,如同流动的琥珀般澄清、透亮,醋栗的香味在鼻尖一点点地轻荡、流淌。

“好香。”

溶月端起白瓷碗,抿了一口,如同酸樱桃的果香在舌尖旋转,她叹了一声:“可惜没有夜光杯。”

小二笑答:“汜水没有夜光杯,但张掖有,姑娘若是不着急走,不防在除夕那一日,夜游张掖。”

“有热闹看?”

“有。

张掖的除夕不熄灯,夜里不仅有舞狮、幻术、灯会,还有百戏可看,光戏台子就有小店这么大!

且唱戏得都是名角,城里的百姓、赏景的墨客、路过的客商、走船的纤夫都会来看,非常热闹!”

“那得瞧瞧去。”

说话间,影青奔进大堂:“姑娘,影橙回来了。”

“恩。”她放下酒碗,站起身,“舅母,葡萄酒甚是好喝,您多喝一些,我有些乏,就先回房了。”

“好。”

她抬步而走,到了后院,她停下步子,示意止水先进房,然后吩咐影青:“现在,你可以备车了。”

“是!”

影青欢欢喜喜地退了,溶月转身,拐进一间下房,止水一见她,立刻伏身:“姑娘,奴婢回来晚了。”

“不晚,路上顺利吗?”

“顺利。”

“去歇着吧。”

“是。”

待房门掩上,溶月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瞥向横在榻上的人:“数月不见,景秀嬷嬷别来无恙。”

景秀欲起身,但她实在没力气,将将抬起半身,又直挺挺地倒了回去:“宁姑娘恕罪,奴家起不来。”

“无妨。”

“谢宁姑娘。”

“嬷嬷瘦了。”

长春馆被查封,她以为死定了,谁晓得天子开恩,免了她的死罪,可她虽然活着,却成个乞儿。

金陵的乞儿不好当,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难得得了一份赏,不仅被人抢去,还要挨上一顿揍。

真真生不如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景秀再不敢横在卧榻,她滚到地上,哭求:“只要宁姑娘肯救奴家,奴家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好。”

景秀呆滞片刻,不敢置信地反问:“姑娘应了?”

“恩。”

景秀出生书香门第,读过四书五经,昔日长春馆那些脍炙淮水的艳词哀曲,不少出自她的手笔。

“我要去大兴。”

“奴家随姑娘去。”

“我要在大兴城开一家青楼。”

“欸?”

“不愿意?”

“愿意。”

她本来是个老鸨,只会经营勾栏院,但——

“宁姑娘,奴家不问您为何要开勾栏,但开楼不难,难地是长久,若背后无倚仗,最多三天,势必关门。”

“这个无须你操心。”

“是。”

“去大兴前,我要你排一出戏。”她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除夕夜,我要这戏出现在张掖的戏台上。”

景秀接过戏本,飞快地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本就没了血色的脸变得越发地苍白:“这……这……”

“不敢演?”

“不是。”

她是长春馆的老鸨,也是王丞相的探子,这天下还真没几件她不敢干得事。

“回宁姑娘,这戏颇长,只奴家一人,演不成。”

“十人,够吗?”

“够。”

“多久能排出来?”

“宁姑娘的人若是机灵,十天足以,若不够机灵,有奴家的调教,最多十五天,也一定排得出。”

“好。”

十二月二十八,溶月乘坐马车,离开汜水镇。

出镇半里,影青急不可耐地放飞一只信鸽,眼见鸽子飞远,他正要勾唇,溶月推开车窗,笑问:

“高兴?”

“没。”

“同你主子说什么?”

“卑职告诉主子,姑娘去清河了。”

“错了。”

影青面色一滞:“哪里错了?”

“不去清河,去张掖。”

“……”

午时,车马到城外,守卫上前拦车,态度极为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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