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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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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心头一颤,指尖差点提不住更灯,她循声望向梅林深处,见秦长风隐在一棵梅树后,不知来了多久。

“顽顽是不是想问,某来了多久?”

是,她想问,但不能问。

“不久,只够叫某瞧见顽顽为人弹了一曲如泣如诉的琵琶曲,又楚楚可怜地把人勾进梅林,互诉衷肠。”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可如果他看见了,又怎么能一言不发地隐在暗处,眼看着她一步步地勾搭江明庭,直到得偿所愿?!

溶月想不明白,因为不明白,所以她的手越来越抖,抖得更灯里的烛火幢幢,彷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呵……”

秦长风轻笑,笑意深沉,听不出息怒,他绕过梅树,缓步走近溶月:“顽顽,某竟不知道,原来你也会哭?”

她为何不会哭?

许久之前,在她没有尝尽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前,她曾于夜深人静,抱着被褥,哭到肝肠寸断。

一晃神的功夫,秦长风逼到她跟前,她惊得连忙后退,可没退两步,后背抵上一棵梅树,叫她退无可退。

她退不成,秦长风就到了她身前,他勾起她的下巴,用微凉的指腹轻柔地滑过她未干的泪痕:

“顽顽,既你会哭,为何从未对某哭过?”

因为即便她对着他哭瞎了眼,亦无济于事,但这话,她说不得,尤其是在秦长风将要怒火焚身时!

“三殿下待小女这般好,小女哪里还需要哭呢?”

“呵……”秦长风怒极反笑,那只拂过她泪痕的手陡然间滑进她的脖颈,掐住她的脖颈,“现在,某对你还好吗?”

“……”

他的手掐得很紧,紧得让她觉得自己会像上一辈子被人踹进黛水一般,窒息而死!

“哭。”

哭?

“只要你哭了,某便松开手。”

溶月抬眸,看着比地狱恶魔更残忍的秦长风,告诉自己要哭,可是,她酝酿了许久,却是哭不出来!

她为什么要哭?

她偏不要!

溶月陡然松手。

更灯落地,砸上秦长风的脚尖,痛得他一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毫不犹豫地趁这空隙,逃进夜色。

只要她逃过今夜,明日,江老夫人和江明庭,总有一人会来接她出去,等出去了,她就安全了!

须臾功夫,她跑出了许多远,冰娘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驱步走到秦长风身侧,捡起了更灯:

“殿下,您没事吧?”

不过被灯砸了一下,他能有什么事?!

但——

“该死的宁溶月,竟敢伤殿下!殿下,求您立刻下令,命影青把人拿下,送回长春馆!”

“不许。”

“欸?”

不许?

早间她拜见殿下的时候,曾问起宁溶月,殿下虽然没有明说,但面上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于是,她顺势说风月居花费太高,想给宁溶月换个园子,殿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叫她看着拿主意。

她以为殿下对宁溶月已经没剩下多少兴趣,寻思最多月,就会下命把她送回长春馆,可——

“殿下,那宁——”

秦长风侧首,目光如刀:

“顽顽是本殿的女人,是你的主子,身为婢子,如果不能知尊卑守尊卑,那么就算你从小侍奉本殿,本殿一样不会轻饶。”

冰娘急忙伏首,“殿下息怒,婢子知罪。”

秦长风不言,如晦的目光落在更灯。

他这个人,不好女色,尤其不好诸如临安郡主之流,一见他就痴迷地不知今朝是何年的无趣女人。

可顽顽不同,她不仅一点不痴迷他,甚至还在和他一夜春宵以后,只想着逃离!

那怎么能行?!

他的女人,自然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可上一回,当顽顽一反常态,不仅不想逃了,还说要和他长相厮守,他想把人留在身边的念头莫名就淡了。

他甚至想,等过了年,替她置办个宅子,送她走,可——

可她居然敢戏耍他!

秦长风抬脚,猛地踩上更灯,将灯碾成碎末。

“影青?”

“在。”

“去把人抓回来。”

“是。”

影青要走,秦长风又道:“等等。”

“是。”

“不必抓,想法子叫她自己跑回风月居。”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顽顽,所以,他得叫她知道,不管她怎么折腾,只要他不放手,这一辈子,她哪里都去不得!

无论生死!

夜风越大,大得把地上的积雪吹得满天飞,溶月没有提灯,看不清前路,她只能凭着记忆,不停向前。

可世外桃源虽然不小,她又该跑去哪里才能避过一夜?

下一刻,她有了决意。

朝霞亭!

如玉要死了,养着她的公子哥久久不来,世外桃源的婢子非必要,不会去朝霞亭,她若是能潜进去,定不会被人发现。

然,夜色黑沉,她要哪个方向跑,才能跑进朝霞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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