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手托腮，眸痴睐，盼君怜惜诚相待。

“母亲，我带郡主出去转转，消消食。”

墨青带着姚丹姝走在迕远巷的长街上，两侧挂满了红灯笼，年味十足。

每年除夕前后，迕远巷谢绝待客，除了几个玩耍的孩童，一片清冷景象。

“郡主是想看烟火吧？”

“嗯？”姚丹姝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嗔怒道：“墨青，你又犯规了！”

墨青娇羞一笑，温柔地唤了一声“柔嘉。”

“大点儿声！喊三遍！”

他对她事事顺从，扯着嗓子喊道：“柔嘉！柔嘉！柔嘉！”声音回荡在长街上，引得姚丹姝哈哈大笑。

她搂着墨青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好乖啊。”

墨青红着耳根，咧着身子后退。

姚丹姝看他有些胆怯，主动牵了他的手：“我不看烟火，我就想跟你一起说说话。”

“那，你等一下。”

墨青跑回天一坞，鼓鼓囊囊背了一个大袋子跑了出来。

“这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了后山，寻了一处清净地，墨青取出林牧送他的行军帐，摸索着支在地上。

他从包里掏出蜜饯、花生酥、柿饼、还有姚丹姝最爱的醉红尘，齐齐地摆在一侧。

“怎么全是我爱吃的？你自己呢？”

“我不挑食，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远处的天空迸射出金色的火花，姚丹姝清晰地看见墨青黯淡的眸底，藏着失意。

两人席地而坐，姚丹姝俯着身子上前，墨青察觉她的亲近，双手无处安放，紧紧按住了身下的石头。

他面红耳赤，四肢僵硬，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慌张地转动着，他从未如此热切地渴望自己能看见。

姚丹姝冰冷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耸着肩膀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转而贴在他耳旁低语：“我喜欢这个味道，墨青也会喜欢么？”

墨青的手心出了汗，指尖在石头上抠出了声响，茫然无措地呆愣着不知如何应对。

姚丹姝见他无动于衷，炽热的心生了凉意，转身想走却被墨青攥住了手腕。

突然“嘭”的一声，二人头顶再次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璀璨夺目。

姚丹姝身子一哆嗦，一个趔趄，跌进他的怀中。

她饮下一大口醉红尘，壮了壮胆，搂着他的脖子，再次附上香吻。

墨青第一次和女子亲近，身子坐得笔挺，不敢造次。

姚丹姝怕墨青忌惮她的身份，倘若自己也故作矜持，两人就只能相忘于天涯了。

她捧起墨青的脸，轻吻了他的额头，低声呢喃：“墨青，吻我。”

墨青内心的冲动与克制互相撕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我不能误你。”

“你明明爱我，却不要我，由着我嫁给不爱的人荒度一生，才是真的误我！”

“我……”

“你若怕误我，应对我视而不见，远离我，凶我，吼我，浇灭我的热情，诛杀我的爱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拿这些我爱的吃食讨好我，明知我对你的爱意却依然靠近我！”

姚丹姝眼中含泪，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食盒。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为了他哭。

墨青听她的言语带着哭腔，心疼不已，本想起身安抚她，面对她的质问，又悄悄收回了手。

“人怀爱欲，不见道者。郡主便是我心中的爱欲，我曾无数次自省，试图清理心中浊兴，请饶恕我的情难自制！”

此言一出，姚丹姝这才醒悟：自己的爱是郡主名义下的光明正大，而他的爱，是隐忍，是克制，是诵经自省下的心乱如麻，是想抱着她拥吻却只敢轻点朱唇。

她含泪转身，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手指在他颈后揉捻：“你又犯规！”

“那便一次犯个够。”

他竟，竟主动吻了她！

墨青看不到姚丹姝的模样，可他钟爱她热情奔放的灵魂，因为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向往。

他的吻在寒风中被衬得愈发炽热。

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点漆似的眸子里，闪耀着藏匿已久的爱和期盼。

姚丹姝哭了，没理由的。

墨青茫然地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柔嘉，对不起，我只是……”

他为自己的唐突反复说着抱歉，真诚的语气里，尽是关切。

突然，“嘭”得一声，绚丽的烟火冲向天际，整个夜空被染成了五光十色，璀璨的银花漫天闪烁，美不胜收。

姚丹姝吓得浑身一激灵，整个人蹦到了墨青的怀里。

耳畔寒风呼啸，墨青的鼻尖冻得通红，却不忘伸出手在姚丹姝的背上轻轻地摩挲着送去暖意。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墨青，我要你爱我，永远爱我。”

她的爱意滚烫，连同她的言语都带着不容回避的灼热。

墨青感觉到她的心，紧锣密鼓地跃动着，像极了此时两人的胶着。

“我爱你，柔嘉。”

墨青第一次为自己是个盲人感到遗憾。

他真想看看，柔嘉听到这句话时，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