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玉书和铜花

沙如雪道：“丹碧灿然，太朴浑沦。”

玉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我要等的人竟然是你，我还以为你是薛王的人。”

沙如雪念玉书罪臣之女，又流落风尘本来心生怜悯，但一想到她竟然跟太朴教有来往便谨慎起来。不能让葛凤鸣知道自己跟江山秀有来往，于是道：“我哪里高攀得上薛王，不过骗他一顿酒喝罢了，这些人高高在上的，说两句好听的就假模假样发慈悲了，你不是最清楚吗？”

玉书道：“不是就好，”说着，她翻开枕头的夹层，从底下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沙如雪，道：“这是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沙如雪拿过令牌，只见上边写着“风雪千山”四字。

玉书道：“其他的我不知道，拿东西给我的人说，你拿着令牌到风雪千山去，拿到东西了依旧放在我这里。”

沙如雪问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

玉书道：“我拿钱办事遵循三个原则，不多听，不多看，不多问。”

沙如雪笑道：“我就说玉书姑娘是个妙人。不过你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花魁娘子难道还缺银子花？”

玉书道：“外人看着风光罢了，真正进我们口袋里能有几个钱？趁年轻多攒积蓄自谋出路要紧。”

沙如雪道：“就没碰到个有情郎替你赎身？”

玉书道：“我还当你是个明白人，流连青楼的能有什么有情郎，都是些好色之徒罢了，被他们赎出去了不会有好下场的。”

沙如雪对玉书起了钦佩之意，道：“玉书姑娘果然高瞻远瞩，如果不是父辈的恩怨，我看方才的薛王爷就不错。”

玉书眼神一动，道：“我就是孤独终老也绝不嫁仇人，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人了。”

沙如雪道：“何以见得？”

玉书道：“他每次来都不吃不喝，也不点姑娘，只让我弹《凤求凰》，你说是为什么？”

沙如雪道：“也许那个贵人喜好音律？”

玉书苦笑道：“谁知道呢，我一个青楼女子不操心自己，担心王爷的感情做什么，他们要什么人得不到？”

沙如雪笑道，“这会儿怎么妄自菲薄起来，刚才要杀我们那股傲气哪儿去了？”

玉书道：“你这张嘴真是……”

沙如雪将腰牌收入袖中，道：“养好身体要紧，病殃殃的可没办法替你父亲昭雪。”

玉书躺回去，虚弱道：“是啊。”

沙如雪替她掖了掖被子，道：“暂且别过了。”

玉书莫名地看着沙如雪，道：“虽说我是风尘中人，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不是来眠花宿柳，也该避嫌才是。”

沙如雪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就是怕你冷，没别的意思。”

玉书道：“我知道你没别的想法，只是提醒你，如果对每个人都一样好的话，你将来的妻子可是会难过的。”

沙如雪从小在太朴教长大，几乎没接受过年长女性的教诲，今天玉书这一席话说得恳切，让他有点动容，回应道：“嗯，知道了。”

说着又想去拉玉书的手。

玉书白沙如雪一眼，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沙如雪尴尬地将手收回，笑道：“你看我这记性。”

沙如雪坐在床边，言辞恳切道：“玉书姐姐，这话我说可能不合适，但青楼终非久留之地，将来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玉书道：“我存了些赎身用的体己，但如果重新审案肯定要上下打点，走一步算一步吧。”

沙如雪从袖里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玉书，道：“玉书姐姐，这个你拿着，总不能白听你的曲子不是，依我看啊，不止《凤求凰》，你的《神人畅》也是银城第一。”

玉书不收，道：“这不合适。”

沙如雪将银锭强行塞到她手里，四下环顾，顺了一个她桌上的糕点，笑道：“这次总没下毒吧？”

玉书道：“你放心吃。”

沙如雪叹道：“女儿家有些功夫和心机傍身挺好，你保重。”

“等等。”玉书匆匆从床上爬起，打开了她珍藏的点心盒子，道：“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沙如雪眼睛骨碌碌直转，道：“这连吃带拿的不好吧？”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厚脸皮地指挥玉书连抓了好几把蜜饯。

沙如雪告辞出来，跟大厅碰到那个女子撞个满怀，幸亏沙如雪眼疾手快，才没把那包点心撒出去。

那女子咬着手帕暧昧一笑，道：“哎哟，小郎君怎么在这里？”

沙如雪道：“我这就走了，这位姐姐也是来看玉书姐姐的吧，快请进。”

沙如雪替二人带上门，拿了一个蜜饯伸进衣服里，银蛇张嘴吃了，舒服地动了动。沙如雪拍拍它的身子，道：“小银，现在银子花完了，等办完事儿带你去江大哥府上蹭饭好不好？”

银蛇动两下，不知道听懂沙如雪的话没有。

那女子进了玉书房间，凑近看了看她的脸色，道：“玉书姐姐，你现在怎么样？”

“现在好多了，只是头晕。”玉书拉她一起躺下，刚碰到她的手，她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