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黄昏时分，沙如雪抵达盘龙城，投宿到城西的元亨酒家。

店小二见他腰悬利剑，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一派江湖人士打扮，不敢开罪，遂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沙如雪凑出几颗碎银子，道，“开一间房，再烧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店小二看他出手寒酸还穷讲究，冷淡下来，道：“房倒是有，但只有一间临街的，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过去。”

沙如雪犹豫片刻，道：“行吧。”

店小二将沙如雪领到房间，问：“要酒菜不要？”

沙如雪放下佩剑和包袱，道：“温一壶酒，炒两个热菜，等我沐浴完送到我房间来，时间你自己估摸着，来太快我没办法开门。”

店小二心里嫌他事多，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一一应承了。

约莫两刻时间过去，店小二端上饭食，因不知客人是否沐浴完毕，立在门外犹豫要不要敲门。

然而下一刻，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客人倚在门上，雪肤乌发，形容艳丽，而衣带松垂，浑身幽香，整个人带着散发出一种沐浴后的慵懒，哪里还有先前的穷酸相。店小二不觉看得呆了，手中的餐盘几乎都端不稳。

沙如雪眼疾手快，将餐盘扶住，秀眉一竖，道：“这些东西弄坏了你自己赔，跟我没关系啊。”

店小二赶紧赔笑，一改刚才的怠慢，主动替沙如雪斟酒布菜。正待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铁蹄之声。

沙如雪向外看去，只见一队车马从眼前走过，为首那人二十出头，骑一匹高头大马，身着华服，面容硬朗，一派英霸之气。

察觉到沙如雪的注视，那人勒紧缰绳看了过来，两人的眼神就这样撞到一处。惊鸿一瞥，竟让沙如雪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刺痛感。

那人身边灯火璀璨，眼神却像古井水一般平静无波，自带一股霸道的审视，似乎是在判断沙如雪是否构成威胁。

沙如雪少年意气，一时血气上涌，双手攀着窗沿探出上半身，对那人喊道：“我是沙如雪，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那双冰冷的眼睛都起了波澜。

那人身后的随从策马横刀挡在他身前，道：“何人在此撒野？”

那人没理睬沙如雪，回过头，夹了下马腹，道：“无事，继续前行。”

“切，小气，”沙如雪站在窗边，看着一行人背影的消失在街巷中。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初见时的心痛已经预示了之后他会跟这人产生多么深重的纠缠。

沙如雪坐回来，酒水划过喉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失落地问店小二道：“外边那些是什么人？”

店小二刚都看傻了，这位客官样貌俊是俊，举止怎么这么奇怪，听他问起，又不能不答，道：“看着面生，不过他们的穿着和排场倒像是上边的官老爷。”

沙如雪道，“官老爷大半夜带一队人马在街上晃什么，难不成是捉贼？”

店小二道：“客官说笑了，最近咱们盘龙城的娄家大小姐招亲，来了好多达官显贵，想必他们也是来求亲的吧。”

“原来如此。”沙如雪端起酒杯，道：“你忙去吧。”

店小二见他不再言语，偷偷多看了他几眼才离去。

饮食梳洗已毕，沙如雪躺在枕上，赶路这几天风餐露宿本就劳累，方才那人的眼睛又一直出现在脑海中，搅得他无法安睡。

半梦半醒之间，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响起叫骂哭泣之声。沙如雪被吵醒，满身都是怨气。

推开窗户，看到一个络腮胡和一个小个子，两人醉醺醺的，一人擒了一个小孩儿，嘴里骂到：“妈的小崽子不学好，敢当街偷你爷爷的钱袋子！”

“我没偷！”两个小孩儿躲避不及，被打得哇哇大叫。

算了，还是少管闲事。沙如雪捂住耳朵，闭眼再眠。

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若是不管不知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沙如雪推开窗户，一个纵身，稳稳落在四人面前，道：“你们说他俩偷盗，可有证据？”

络腮胡舌头都捋不直，率先发难：“你……你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那小个子看到沙如雪从天而降，恍若天人一般，淫笑道：“你这么护着他们，想必是他们的窝主了？”又伸手去摸沙如雪的手，道：“只要你陪哥哥睡觉，我就放了他们，怎么样？”

沙如雪冷笑一声。眨眼之间，几人只看到衣袂翻飞，沙如雪已绕到两人身后，将两人点住。

两人动弹不得，沙如雪趁机将两个孩子夺了过来，扔到自己身后，靠近那个小个子，道：“你再说一遍，你要我干什么？”

小个子此时才发现沙如雪比他高出一个头，光是站在面前就压迫感十足。那张如玉的脸庞虽是笑着的，却看得他胆寒，他赶紧求饶：“少侠您大人有大量，刚才多有冒犯，这两个小崽……小英雄随你处置，放了我们吧！”

沙如雪抽出配剑，一边擦拭一边故意将剑上的寒光射到两人脸上，慢悠悠道：“哦～不是说他们偷了东西，我是窝主，要跟我睡觉吗，怎么这会儿改主意了？”

小个子受了蛊惑，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