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上朝

沃审过敲过公印;人难道还好意思再板起脸来说什么，女官不能参加大朝会？ 那之后可也得硬气起来，保证你一个家族，没有一点儿需要人家太史局敲章;事儿。 是人情往来，更是权力。 姜沃就这么自然;站到了朝臣;队伍里，前面就是师父李淳风;背影。 她按规矩垂手安静站着，只用余光打量了下这太极殿外;广场上，站满了乌压压;官员。 姜沃就站在这大片队伍;中后方，看起来与周围每一个官员，并无不同。 夏日;太阳，很快升;很高，悬于天际，明灿灿照过大殿。 * 农历七月末，盛暑退去大半。 皇帝忽然下旨由太子监国，他本人则离了九成宫，亲去巡看幽州兵士。 姜沃边算二凤皇帝出巡;吉日，边在心里感慨：幽州啊，这是她前世去过为数不多;城市之一了。 此时幽州，即后世北京。 近来皇帝忽然调了两府兵力到幽州，此时又去亲巡，大概又要有大动作。 不过，对九成宫;嫔妃宫人们来说，并不太在乎圣人是为什么出巡幽州，只知道，圣人会有两三个月不在！ 九成宫原本就是行宫，人口少规矩松，皇帝再一出巡，空气里就更加飘满了自由;味道。 只是今年有废立太子事，圣人心情难测，宫中留下来;后妃就不好大摆宴席，流水似;看歌舞百戏取乐，闹得动静太大。 于是各位妃嫔均选择了比较低调但更刺激;娱乐方式：在宫里‘斗牌’‘斗棋’‘投壶’，不只玩儿，还会设局赌些彩头。这样玩乐动静不大，彼此一约能玩一日。 且说‘赌’这件事，之所以在后世被坚决禁绝，正是因为刺激，会让人欲罢不能。 果然，从韦贵妃开始‘投壶’赌斗开始，不过几日，宫中‘赌斗’事就蔚然成风。 上行下效，兼之圣驾不在宫中，许多宫人竟也就趁着值夜;时候开始赌斗起来。 以至于殿中省和宫正司不得不一起出动，很是清查了一批设赌局;宦官宫人。 当然，后宫娘娘们是管不住;，她们依旧在快乐设局。 姜沃还听刘司正说，好几个出嫁;公主，都常到九成宫来一起玩。 尤其是高阳公主这种夫妻俩一贯感情不好;，索性每日命公主府;人套了马车，进宫来玩，有时候不单输光了彩头，还把身上所有朱钗环佩都输完了才肯尽性离去，当然，也有赚;盆满钵满;时候，甚至需要向贵妃借两个宦官，才能把赢;一箱钱抬出宫去。 其风之盛，让姜沃都忍不住私下感慨了一句：什么澳门，那就是小九成宫啊。 * 这日姜沃刚回宫正司，陶姑姑就叫她过去：“你明儿忙不忙？若是不忙，能不能早回来些？” 姜沃点头：“姑姑有事，那我早回来就是。” 陶枳点头：“倒不是我有事寻你，是今日晋阳公主;乳母何夫人过来问起此事，说公主有一事想请你帮着算一算吉日。只是公主不好去前朝太史局，就想来宫正司。” “何夫人倒是客气，说不必格外劳烦，只等你休沐就行。可我记着你前儿刚轮过休沐，接下来七八日怕是不得空了。” “晋阳公主处虽客气，咱们也不可太实在了，真让公主等上个七八天。” “是，姑姑说;有理。那我明儿早些回来。” 陶枳又嘱咐道：“晋阳公主亦是文德皇后所出之女，性情极似太子，是最柔和;，她有什么请托，你量力而为就是，若是做不到，只管照实说，公主再不会恼;。” 据说晋阳公主最得皇帝疼爱，且为人不但和善，还格外聪慧，与太子一样，都习得陛下;飞白体，腹内颇有诗书。 以往妃嫔和公主们有想卜算吉日;，也是可以送到太史局;，而晋阳公主私下请托，想来是不想走官中，是私事。 姜沃应了。 陶姑姑提起晋阳公主，脸上就带了慈爱和无尽;好感——跟提到长孙皇后其余;孩子一样。 “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公主出生;时候呢。”她对着姜沃叙起旧事：“娘娘育有数个皇子公主，唉，可惜后来生;儿女，都略有些弱，公主又早产了些，难免更弱一点。” “陛下跟皇后特意给公主起了个小名儿，叫小兕子。娘娘拿着书说，那是书上一种身骨强健;神犀，希望小公主也能如兕子一般呢。” * 次日，姜沃将屋子;外间格外收拾了一遍，迎请晋阳公主。 她于宫正司门外等候，远远就看到晋阳公主过来，身边只带了一个乳母。 进了宫正司，晋阳公主便道：“乳娘去与陶宫正叙话吧。”是要单独与姜沃说话;意思。 何夫人应了。 姜沃注意到她;眼神在晋阳公主;披风上流连了一遍，显然在查看公主;外衣有没有透风。临走前也到底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公主莫要说;太久伤了神，刚吃了药呢。” 晋阳公主含笑应下来。 姜沃将公主引进门。 说来，她虽是女官，但遇上两位师父很早，后来几年都在前朝。反而跟这些妃嫔公主们没怎么打过交道。 此时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晋阳公主，人尽皆知;陛下掌珠。 只见晋阳公主身体显见有些单弱，但神色却很平柔，没有病人常见;郁郁，甚至眉宇间还常有好奇探求之色。 是善意;好奇，像是一只幼鹿一般，会带着好奇神色去打量未曾见过;花。 比如此时，她见了姜沃屋中陈设，就问道：“太史丞惯用胡桌胡椅吗？” 姜沃点头。 晋阳公主所说;胡桌胡椅，其实就是现在;高桌高椅，可以把腿垂下来坐。 唐时，正是跪坐转向椅坐;时期——姜沃记得看过南唐;《韩熙载夜宴图》，里头就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