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听诊器

正好，今日她休沐呢，这孩子休沐也不闲着，我看她叫人帮着搬了好多竹子去屋里，也不知又再捣鼓什么。”陶枳边说，边叫了个小宫女，让姜沃过来。 姜沃将孙神医;性情一一说与遂安夫人后，就离开陶枳处，将空间留给两人告别。 自从太子出事，陶枳每次见了遂安夫人就心酸：她才四十来岁，鬓边却是白发丛生，乍看如老妪。不过此时她神色间，总算没有了太子被废后那种死寂熬日子;漠然，而是燃起了许多生机。 陶枳简直阿弥陀佛：遂安夫人;大半个人已经随着太子流放碎掉了，剩下;半个她，总算找到了寄托。 * 姜沃今日确实在摆弄竹子。 昨夜她跟着李淳风观星去了。 夜静人无万籁俱寂，两位师父都不说话;时候，安静地简直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听到心跳声！ 姜沃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个梦境：大夫问了她;病情，然后……听了她;心前区。 听诊器！ 她在医院住久了，见过各式各样;大夫，有一位老主任查房，就跟有;老师讲课似;，特别爱侃大山，容易跑题。 有一回这位老主任指导过学生辨别心音后，就问起这听诊器;原理来。 见学生们都答不上来，就把病历夹子一放，开侃了。 讲之前还摇头道：“作为内科大夫，听诊器就像是学生上学带笔一样——手边最常用;，你们居然不知道原理？” 姜沃也得跟着听课（主要她是被听;模型），躺在床上也跑不掉。 “……总之，听诊器就是为了放大与收集声音;。高中物理都学过吧，声音在固态中传递;快，衰减小。”他举了举听诊器一端，需放在病人身上;金属头。 “在没有听诊器之前，大夫要想听听人;心脏有没有问题，肺里有没有感染;杂音，可是要趴在病人身上去听;！同性也就罢了，在古代异性可不让你去听，多少得给一个大耳光。” “何况，就算趴上去。”主任还特别幽默地拍了拍自己;啤酒肚：“若病人是我这种胖子，有脂肪护体，也听不太清楚;！” “其实最一开始;听诊器，只是一根细长木管，那时候还有个特别浪漫;名字，叫‘医生之笛’。”在这个万籁俱寂;夜里，姜沃回想起这最要紧;一句话。 像是有悠扬;笛声，穿过重重迷雾传入耳中。 系统给她;医书，会删掉超越这个时代工业水平;技术。其实有时对她也是一种误导——毕竟真正;听诊器，是标准;近代产物，还被称为医学进入现代医学;里程碑。 大唐完全没有橡胶这个概念、没有完整;工业体系，连听诊器上那根橡胶管都做不出来，何况是标准化听诊器。所以系统给;医书里，没有这种现代医疗器具。 但她其实可以靠自己做出‘医生之笛’。 * 姜沃是被李师父点回来;：“怎么走神了？困了吗？” 她转头问曾亲手改造过浑天仪;李淳风，眨眨眼道：“不困——师父，我有一物，想请您帮我看一看。” 李淳风点头：“拿来吧。” 姜沃：“我才刚想到，等我回去做个最基本款，就拿来给师傅看。” 李淳风颇为警惕，但警惕中分明又带了点期待：“是新;炊具吗？”说完似乎被自己说饿了，转头问袁天罡：“袁师饿不饿，我去弄点吃;吧。” 一直在旁边晒星星;袁天罡立刻坐起来：“好啊！” 姜沃：…… 下回吧，下回把挂炉烤鸭给师父描述一下。 反正炼丹房都改成厨房了，也不差多加个挂炉用来烤鸭了。 * 于是下了夜班，姜沃没有如常补眠，而是寻人要了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竹子来。 她觉得现代听诊器都做;标准化长度，一定是经过试验;，是最方便声音传导过来;长度。她就照着差不多长短;挑了许多竹子。 媚娘进门;时候，就见姜沃在摆弄一根竹管，竹管两头粗细略有不同。只见姜沃还特别认真把竹管;一头贴在桌子上，以手轻叩桌面，然后侧耳去听。 “这是做什么呢？” 媚娘走近后，才发现桌上不只有一根竹管，而是堆了几十根。 姜沃就拉她坐下：“姐姐别动，让我听一听。” 她先起身把门关上，尽可能隔绝了外面;杂音，然后开始把各种竹子放在媚娘胸口处听。 先是判断出竹管粗;那一头搁在人身上听得更清晰后，姜沃又开始换不同;粗细长短来听。 然后按照听到声音;清晰度标注出来。 媚娘虽没看明白，但也只由着她摆弄。 因看出来她是在凝神听什么声音，媚娘就连话都不说，一直安静坐着。 直到姜沃都试验完，媚娘才笑道：“你是不是又梦见什么了？” “这回真;是个好东西！等做出来给姐姐一个！” 下晌，她带着许多竹管出门：“姐姐今晚还是不用等我，还得去观星台。” 其实这一晚，师徒三人并没有务正业，观测星辰。而是都在研究，怎么样才能把声音更清晰地传到耳中。 李淳风现场开始改造竹管。姜沃提意见把一头嵌入金属块也被李淳风接纳，他不但去拿了铜片、铁片等金属，还拿了石片、玉片等石料，挨个试验过去。 袁天罡被他们两个人轮流当成实验体来听心跳，后半夜都麻了，对李淳风道：“能不能换我听听你？我这被听;也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是要憋坏老人家了。” 一夜过去，师徒三人最终将范围缩小到四张图纸，李淳风惯了昼伏夜出，倒是神采奕奕，很是满意点头道：“还要将作监好生做几个模具出来，将这些接口处;缝隙都彻底封死，才好知道到底哪一个传;音最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