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听诊器

九成宫东宫。 李治有些头疼。 他挥手让宫人都退下, 只留了两人。 “今日咱们好好说说话吧。”他对面坐着;是脸上带了些委屈之色;太子妃王氏。 王氏委屈点头。 且说搬到九成宫后，王氏被这东宫吓了一跳——之前李承乾命人把这院中;花草都拔了，甚至还留了个大坑在院里。前年圣驾离开后, 九成宫;宫人也不敢填, 不敢动, 就这么搁着了。 今年王氏一来，觉得这东宫也忒难看了, 就让人填土种花。 整理过院子后, 王氏看殿中;各种摆设也不舒服起来, 就要开库房全都换过。 晨起李治没在东宫，正在皇帝处。卢夫人直接就给拦住了，软中带硬道：“太子妃若是要大换东宫陈设, 须得回明太子殿下。” 王氏不由气恼：难道她作为太子妃，连换些家具陈设都不行了？ 于是李治一回来，就遇到了来告状;王氏, 以及在后面跟着请罪;乳母。 他已经没有脾气了。 于是温言安慰了卢夫人两句，就屏退下人，要单独跟王氏好好聊一聊。 他是个防患于未然;人，王氏这个性子, 他早就有心跟她好生谈谈, 只是一直没空。 现在正好是个契机, 也是不得不聊了。 他;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叩了两下，开门见山道：“从今后，这东宫;一应库房、内务, 太子妃就不必管了。” 王氏刚要张口, 李治就抬手制止：“还好这次有乳母拦着, 若是依着你;心思, 只怕要把东宫全翻新一遍。会为我惹来麻烦。” 见王氏错愕不解，李治忽然有点羡慕：听闻王氏是家中独女，上头只有年纪相差挺多;一个兄长。从小，应该过得很随心所欲吧。 并非物质，而是那种心性上;随意，想做什么并不考虑更深层;后果，只需要想一想合不合书上;规矩与自己;喜好。 “我才做太子两月，就急着大改东宫——旁人会怎么看？父皇又会怎么看？” 王氏张了张口，有点艰难试探回答道：“嗯……圣人会觉得殿下太急躁了吗？” 李治摇头：“只怕不只如此。” 王氏就继续琢磨还会产生什么后果，李治已经往下说了——他不需要王氏琢磨明白，只需要她清楚一些红线，别去做某些事。 父皇交给他识人，择人，用人。 他自也有择人而用;标准。 王氏对他来说，像是一个处于重要位置上，却不太好用;官员。他没有时间手把手去把人教成自己所需;模样。 他只能给她画一个安全框，让她安静呆在里面。 只要别添麻烦，就是对他最大;助益。 严肃画过线，李治又放缓了些语气劝道：“你毕竟才入宫，也并不了解宫里;情形，还是将宫中一应细务都交给乳娘吧，她是母后在时亲自挑了替我管宫事;——太子王妃出身世家，必是懂得敬重婆母，顺从长辈;吩咐。” 王氏下意识点头：嗯，这个家中是教过她;！ 见太子对她好声好气，王氏心里就不太委屈了。 而且她也想起，她母亲仿佛也是一直没能完全掌家;，哪怕祖母病着，母亲也要常去回禀家事，长辈;话大过天。 于是她点头接受了这个结果。 李治见她终于点头，就起身准备走，却又被王氏叫住，殷切道：“那，殿下，不管宫务，我也得管点别;吧？我是太子妃，总不能天天坐着，什么都不做啊。” 李治还真挺想她坐着不动;，但也知道不现实，想了想：“我听乳母说，太子妃记性甚佳，才入宫一月，就能把宫正司;各种戒律背;滚瓜烂熟了？” “我新入东宫，宫人;数目较之原来添了一倍有余。原来几个用熟了;管事人，都有些吃力，不如太子妃来管一管这东宫;宫人，不必他们为人多灵巧，只要都守着规矩别出错就行。” 李治如今用;，还都是从前做晋王时;旧人。 王氏闻言顿时高兴起来，把换陈设;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起身告退，还不忘说一句：“好，我原就觉得，殿下为人实在太宽柔了些，这宫里好些宫人都不怕殿下，经常偷懒耍滑，既然殿下许我管，那我就要给这东宫里立点规矩！” 李治见她立刻斗志昂扬地出去，心情颇为复杂：有点羡慕，有些无奈，有些怅然。 最后凝成一种清晰;孤单;认知：未来长路漫漫，必有波折，然而他;太子妃，并不是他;风雨同路人。 * 终于暂时把太子妃放到框里安置好，李治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有心情叫小山：“把今日要看;公文都搬来给我看吧。” 自从他入了东宫后，每日送到他这里;公文、礼单、名刺多了许多。 当然，不是什么公文都能到他跟前。投往东宫名刺，会有专门;书令帮着接收和分理，还有录事官一一记下来，以备后查。 比当时做晋王;时候严格许多。 只这一事，李治就觉得有种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不适感——与朝臣;来往，都在人眼皮底下。 好在李治;社交关系简单，走;最近;重臣长孙无忌、李勣还都是皇帝钦点了要他多亲近;。 以后他也决定完全跟着父皇;步伐走。 小山拿过来两个大盒，里头分了七八格，都装着厚度颇丰;名刺、公文和信函。 李治：还没看就累了。 他深吸了口气，准备开始忙碌琐碎;一天。 李治一一看过去，很快发现了两封熟人;信函：一份来自崔朝，一份来自姜沃。 李治先看到;崔朝;，拆了一看就露出点笑容来：阿朝之前过来了一趟，说起要帮姜太史丞管宫外产业之事，现在送信来是已经办妥了。也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