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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犬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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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喷了出来,还正巧浇在了身前的狗脑袋上。

玄青从熟睡中乍起,不敢置信地看着阶上的“罪魁祸首”。

而罪魁祸首呢?

此刻却捏杯不语,又暗自揣度起眼前人话中深意。她是何意图!?难不成她方才没说实话?然后便趁他放松戒备,再故作闲谈来套出他的……

生辰八字吧——

这女人心思缜密,果然卑鄙。

玄青见谢沉书不理自己,摇摇脑袋跑去了远离他的另一边,同史云腴委屈起来。史云腴赶忙掏出手帕擦拭它被打湿的毛发,哄着玄青,叫它莫要害怕。

而后再冷眼瞥向身边人,史云腴质问其,“不想说就算了,何必殃及池鱼?”

谢沉书回神看向史云腴,“我非故意,是……”

“是什么?”史云腴穷追不舍。谢沉书岂能直言她的“阴谋”,便狡辩说:“是这茶太凉了。清风使,你邀我喝茶,就是喝已经放冷的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史云腴闻言伸手碰了碰手边的茶壶,确实已经有些发凉,这回他倒没说假话。无言拎着茶壶起身,史云腴跨过重新歇下的玄青,就要离开。

谢沉书却问:“你去哪?”

史云腴回过头,柔顺的发丝在她的面前飘忽起落,廊外的天色也渐渐由明朗向阴霾转去。她沉声答曰:“我去给客人换茶。”

客人两字着重落下。谢沉书落去凝望她的双眸,转头看向院中光景,“你方问我是哪年生的,那你呢?你生于哪年?”

“……”

“望安十六年。”

史云腴张口的一瞬,雨落山林,在檐上淅沥。

明明之前还是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她仰起头,收集起雨水跌落屋顶的声音,飞琼亦于睡梦中悄然收起了露在檐外的尾巴。

谢沉书不可思议地回眸,重新描摹起廊下人的眉眼,那一年的岁月里,还没有他。

“望安十六年……”

“没想到,你竟比我年长上岁余。”

耳中雨声依旧,史云腴无动于衷,她将记忆拉长远去洛阳的方向。

与之同龄的王侯贵子,她尚能记得几个,若说比她小上岁余的,史云腴便不再清晰。说来,洛阳城那么大,他们大抵从前不过是个擦肩的缘分罢了。

想到这儿,史云腴低头看谢沉书,眼中多了几分叵测的意味。她应声说:“哦?原我比你年长,那——”

“叫声阿姊听听。”

阿姊?

她还真说得出口。

谢沉书冷哼一声,收起目光正身环臂,差使起史云腴来,“白日少做些梦,快去给本……”谢沉书下意识想要自称那声本王,好在他的反映够快,立刻便改口道,“我换茶。”

舒缓的雨声滴滴砸落,史云腴并未听见他那句口误的话,却忽而俯身将茶壶放下,“想喝热茶自己去换,我还有事要做,不伺候了。”

“你这人真是无理——”

谢沉书不明所以,“不是你邀我出来喝茶的?”

史云腴在他的话音中走远。

谢沉书难以理解史云腴的奇怪心思,不禁腹诽:这人怎能翻脸比翻书还快?

草舍寂寥,此间随着史云腴的离去变得百无聊赖,谢沉书与两只昏睡的狼犬同坐,那半壶发凉的茶就在原地搁着。他漠然低眉看水洼激起涟漪,暂将与史云腴的纷杂放下,脑海中不禁翻涌起那些王都旧事来……

今岁前,太子病重,虽还能日常行走起居,却已是朝不保夕。

谢州庆苦心经营,跟信王这野心之臣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只差咫尺便能登上那胜者的帝王宝座,竟在此刻撒手人寰,又岂能心甘?所以,将谢沉书推上太孙之位,就成了他下的最后一步棋。

他死了,信王也绝不能独活。

然谢沉书自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便清晰地知晓自己的使命,就是代替太子,完成他未成的功业。而太子的倚重,也绝非血缘至亲之情的宠爱,而是因为他有着别人没有的野心,以及方家的势力。

他最像他,却也最疏远他。

此番南下例巡,往昔都是太子亲自前往,今朝太子重病理应延后。

可谢沉书却以了结太子心愿为由,自请代其重走一次江南路。太子明了谢沉书此行目的为何,也深知现在是除掉信王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这一局,谢沉书不仅很难翻身,他的理想也将危矣。

于是乎,他就同谢沉书演了这场戏。获了老皇帝的恩准。

皇权之下,父子不谋而合,洛阳天罗已布,地网已设。谢沉书南下以身入局,只为予那贪心之人一击。

可意料之外的事,却是在混战四起后的走失。

他们本来的计划,应是太孙遇刺失踪,谢沉书到随州与安排好的人汇合。

谁成想,他竟不知怎的一路来了青霁山,累倒在了史云腴的草舍前。如此计划倒是进行的有条不紊,只是他倒真失踪了。

雨水顺着屋檐飘向门廊,谢沉书抬起头,竹节簪起的发髻上摇摇欲坠着他的愁绪。

他并不敢贸然离开这里,因为他不知山林之外会是怎样的风雨。

他只能赌,赌洛阳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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