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昭昭,渡我……
墨归无比小心地将人捞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怀里人是一件易碎的珍宝,轻轻放在榻间。
他的眼眶因隐忍而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跳动,显示着他内心极度的克制。
他用鼻尖蹭了一下沐云书的唇,那轻柔的触碰带着无尽的眷恋,将头埋在她的颈边低声道:
“昭昭,渡我……”
墨归的瞳仁已经变成一片黑海,深不见底,唯有眼前之人是海中的一片浮木。
那渴望与依赖的眼神,仿佛她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走了许久的人,终于寻到了一片绿洲,沉稳如他也会变得贪婪疯狂!
滚烫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如炽热的岩浆。
墨归在沐云书耳边轻哄道:“别怕……”
沐云书轻“嗯”了一声,却是紧张地死死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已经泛起潮意。
她脑子有些空白,只能感受着那酥麻之意在心头一点点蔓延开,如同春草在心底疯狂生长。
院外有风吹来,红烛也跟着晃动,光影摇曳,却吹不散满室春色。
……
夜空下繁星闪烁,鄂君颜身着一袭素衣,带着福伯缓缓离开了京城。
行至十里坡时,鄂君颜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回首凝望着那繁华热闹、灯火辉煌的京都。
明亮的灯火映亮了他的眼睛,然而那眼眸中却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他的心上之人已然与人成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想到此处,他心中虽有隐隐的痛楚,却也并无遗憾。
鄂君颜缓缓拿起挂在马侧的水囊,遥遥地对着京城的方向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薄唇轻启,他在口中喃喃道:
“岁云聿暮,一元复始,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只不过那声音很轻,一出口,便已经被夜风吹散……
……
新婚第二日,那厚重的床幔宛如一层密不透风的屏障,严严实实地遮挡了外界的光。
沐云书悠悠苏醒过来时,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试图动弹一下,只觉得全身上下酸痛酥软到了极致,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着。
沐云书想要从这甜蜜的束缚中挣脱出一丝空隙,却不料,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如同磁石般,将她紧紧吸附,不让她有丝毫逃离的余地。
“别乱动,会出事。”
低沉而略带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晨曦中最温柔的风。
这声音里,既有昨晚风雨交加的余韵,又蕴含着晨起时分的柔情蜜意。
她侧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可见墨归轮廓分明的侧脸,长睫轻垂,嘴角挂着一抹餍足的笑意。
看见墨归这般有精神,沐云书心中不免有气。
因是初次,阿墨怕伤到她,昨晚没敢太过胡来,可即便这样,还是折腾得她一晚上没睡。
这大早晨刚醒,他就又这般缠了上来,还口口声声叫她别怕。
她此刻满心懊恼,真是信鬼也不该信男人的嘴!
正说着要去给祖母他们敬茶,外头的下人就匆匆过来禀报,说老夫人今日早早出去上香去了,不着急吃茶,叫他们小两口多睡一会儿,明儿敬茶也是一样的。
墨归听闻,在心里默默给祖母鞠了一躬,感激不已,随后又不由分说地把沐云书拉回到怀里,温声道:
“吴婶给的药膏还没用,等上了药再起来。”
可这药一上,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又黑了下来,墨归这才后知后觉地担心把沐云书饿着,赶忙将媳妇从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捞了起来。
翠玉在一旁忙前忙后,将热了好几遍的饭菜仔仔细细地布好,又考虑周全地给两人备了温水。
墨归将人放进了水桶中,然后……这菜便又是白热了。
院子里的丫鬟们脸都红透了,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羞得不敢出声。
这一刻,她们终于知道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墨老夫人那边听说小两口现在才爬起来用饭,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几个墨夫人也长长松了口气,墨二夫人笑道:
“还好还好,憋到二十多岁也还中用!”
墨三夫人道:“必须中用呀,要不糟蹋了干娘这段时间悄悄炖的补汤!”
“就是苦了云书了,干娘,这几天就别让小两口来请安了,能叫云书歇一会儿是一会儿!”
墨老夫人嗔了几个儿媳一眼,“用你们唠叨!老身心里有数!”
她终于把宝贝孙媳妇盼来了家里,当然要好好宠着。
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没头脑的儿子,老太太忙对下人道:
“去叮嘱一下国公爷,莫要让他脑袋抽筋,帮儿子找什么家庭地位!他那脑子,不打仗的时候惯会抽风!”
几位墨夫人全都捂嘴偷笑,干娘形容的太贴切了,他们这大哥,脑子有时候的确不大好使!
镇国公并不知道自己被母亲和弟妹们嫌弃着,他此时正在房间里抱着妻子卫氏的牌位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