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有时是神的谜语
回到旅舍后,安文波检查了一下寄存在柜台处的违禁品,在看到自己的武器与马匹都安然无恙后,才安心回去睡觉。 在旅舍门口,他遇到了一位传教的老人,他身穿着破烂的白袍,一手拿着木刻的十字,另一只手拖着一个陶制小瓶,安文波猜测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混着酒精的河水。 他一见到安文波就开始展开传教业务,先是用身子挡住了安文波的去路,然后开始用那低哑的嗓音在其耳边絮语。 说什么这人世间的人们生活苦闷,人生艰难,但大家都不要放弃对自己未来的美好展望,人死之后也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去,那就是天堂,只要小伙子你能虔诚新教,那就可以灵魂升华…… 老人所推销给安文波的产品名叫圣恩教,是瓦蓝迪亚人从大陆西侧的对海岸带来的。卡拉德帝国世俗思想一直没有被宗教所同化,所以在他们看来这还只是一种新奇的教团组织。而且卡拉德历代统治者都不喜欢这些非官方的思想舆论,将圣恩教与秘密之手、余烬之火一起视为大陆异端,迫害与压制他们的发展。 安文波对老人嘴里的传教业务不敢兴趣,如果这位老人能推销给他一本异界军书,他还能耐心听他瞎掰一通,但现在他一身疲惫,只想上床休息。 回到旅舍的房间里后,安文波披着毛毯爬上了木板吊床,伴随着隔壁房间里的鲁斯琴声酣然入梦。 而此时在波罗斯最豪华的房间里,城主法戎也在夫人鼾声中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又重温入了那场令他绝望的战役——潘德拉克之战。 成群的帝国具装骑兵在他眼前倒下,巴坦尼亚人的箭雨与陷阱令驰援的部队苦不堪言,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撤退回卡拉德西境的时候,队伍里忽然有人大喊斯特吉亚的骑兵部队追上来了。 一时间身后的军队的士气发生了动摇,大家都在犹豫不决,该不该继续前去去援救陛下的军团。 就在他想要拔剑提振士气的时候,前方涌来了阿塞莱人的溃军,在狭窄的山沟里他们不由分说就向前奔逃,一时间两支队伍都大乱起来,法戎也在混乱中被骑兵旗杆捅落下马,他头上那顶象征着元老院荣誉的紫漆印战盔也滚落在地,沾满脏污。 身后是斯特吉亚人吹响的牛角号,他们即将对自己发起冲锋,身前却是熊熊大火,卡拉德皇帝洛西俄斯正在率领残部死死抵抗。 在他的面前开始出现了手持刑斧的蛮族刽子手的身影,他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箩筐,鲜血四溢,里面装着的全是像他这样的贵重的将军头颅。 据说这次,杀红了眼的巴坦尼亚人与斯特吉亚人根本不在乎赎金与信誉,他们只想要卡拉德人的脑袋祭酒。 “啊啊!不!不要!不要啊!”在致命的幻觉中,精神接近崩溃的法戎趴在地上抱头痛哭,样子十分狼狈。 他感到周围都布满了狼的眼睛,它们在嘲笑,它们在磨牙擦爪,它们在跃跃欲试…… 就在这无比绝望的时刻,一束光明照在了这布满阴霾的土地上,一只充满光明的大手悬在了法戎的头上,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来,法戎。”那只大手发出了无比充满诱惑的声音,“让我们抛弃那位愚蠢的皇帝,让我们携手再造卡拉德的辉煌吧。” 万分恐惧地法戎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去触摸那只光芒万丈的手掌,在他抬起头来之后,他才看清了那位藏在金云之后的人面目。 那个人的面目与神情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是一个混账又精明的人,这是一个流氓气质与英雄胸怀的结合体,他是怪胎,他是刻薄者,但他也是将来卡拉德帝国新的主人。 1077年,卡拉德皇帝洛西俄斯战死前线,卡拉德帝国的西北边境线一溃千里。 最先得到消息的聂雷采斯家族马上开始行动,他们与帝国元老院达成一致,想要推选洛西俄斯弟弟彭同为新帝,但是他们还是晚来一步,聂雷采斯家族的元老在会议厅的门口就被士兵拦截在外。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要开参加会议的!”愤怒的彭同在此刻已然把自己当做了帝国的统治者,还想用自己的高傲去喝退拦堵他的人。 直到一位头戴着皇冠的男人从元老院大门里走出,他看着表情扭曲的彭同忍不住嘲讽道: “看什么看,彭同执政官。正如你所见的一样,我现在是卡拉德帝国新的主人。” 而法戎也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他的身边也聚集着新皇的党羽,他们一起接受了彭同一伙人的怒视。 “阿雷尼科斯!你这是夺权!你这是篡位!” 新帝上台后,立刻用铁腕纠正了国内的反对声音,然后组织军队稳定了崩溃的战线,与三个敌对国家议和。 然而虽然这位新皇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但他的努力终将付诸东流,在他刚刚稳定了国内局势没几年就被行刺在了王位上。他死之后,卡拉德帝国立马分裂。 而今日在彩排出征仪式的时候,法戎又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一脸痞笑男人的身姿……他身上鲜血淋淋,身后有一个带着王冠的骷髅正在啃食他的面孔。 快,法戎,快过来啊……洛西俄斯正要把我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快点过来,让我们一起吧…… 那个声音在此刻又突然出现,令他寒毛直立,毛骨悚然。 “啊!啊啊!”被噩梦惊醒后,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全身湿透,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眶,不停地在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而已,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