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思远

巍峨的长城上，每隔十步便会有一名庄严肃穆的士兵在守卫。城墙上插满了标志着大金威严的金色龙旗，在微风中摇曳。远远望去，也是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样。

“将军，如今虽然我们兵员还算充足。但是，兵器、粮饷却是。。。”兵部侍郎李坤摇了摇头，“若是敌军此时大举来犯，我大金危矣。”

何思远跟李坤已经在城墙上巡视了半天了，一线的部队平均三人才分得一件甲胄。虽然已经派了许多士兵全力打造箭矢，甚至都把附近山头的树木全砍光了，但弓箭手们每人分得的箭矢也不超过五支。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何思远走下城墙对李坤说道：“走吧，再去新兵营看看训练的怎么样了。”

刚走到新兵营，一阵吵闹声就引起了何思远的注意力。何思远走上前去，一群新兵正拿着碗围着一名伙夫谩骂。

“这都是什么玩意，你自己看看！”

“就是就是，这一大桶的稀粥里边捞不出一碗米。”

“饭都吃不饱，还怎么打仗啊。”

。。。

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李坤怒不打一处来，抽出腰间的利剑就要上去砍人。何思远赶忙伸出手来阻止了他，“莫要再为难他们了！”

何思远慢步上前，军士们看见这一身甲胄威武的模样就知道眼前此人来头不小，纷纷停止了吵闹，让出了通道。

来到稀粥前的何思远，看了看眼前的稀粥和围住他的那一群新兵，何思远拿起碗朝锅中舀了一碗。稀疏的米粒在碗中上下沉浮，何思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口将那稀粥全部喝了下去。手指捡起那碗底沾着的一粒白米，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了几下才下咽，“将士们，我是何思远！”

何思远环顾了一周，又加大了音量，举起手中的空碗，“大家的怨言我都知道，这个规矩是我定下的！全军上下，包括我在内，都是统一的标准！朝廷，已经俩月未见任何粮饷了，按照原先的配比。不出半月，我边军十几万将士，将无米下锅，无粮可吃！”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何思远稍等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长城沿线百里之内，各大小州县，已无人烟。我已命将士们在周围州县下了春稻，但是在收获之前。。。”

何思远又举了举手中的空碗，“我边军要度过此难，必须上下同心。”说完之后，何思远放下了那个空碗，缓缓说道：“当然了，我边军如此艰难的境地，若是不想留者，自可放手离开，我何思远绝不阻拦！”

他铿锵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无奈，转过头去，“走吧。”然后低着头缓缓地走出营地。

将士们看着那个才四十多的将军的背影，却像是看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一般，发簪下那一缕花白的头发随风飘逸。他们无言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安分的排起队来领那份属于他们的稀粥。

成为边军之前，他们都是那些在路边摇尾乞怜的流民。成为了边军后，不仅有了共患难的一群兄弟，甚至还有了保证供给的饭食和能遮风挡雨的屋檐。现在只不过是苦了一点，但是大家都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哪怕是喝这稀粥也比再次流落街头啃树皮要强。

“将军，您大可不必如此！”李坤轻声说道。

何思远摇了摇头，“李将军，他们既然投身军伍，那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兄弟。”

看见李坤又想说什么，何思远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咱们边军如今的困境不是只靠威严就能维持得了的，他们都是人，咱们又无粮饷，绷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虽然目前的边军很苦，但何思远心中仍然抱有希望。他在军中这么多年，比眼前还要糟糕的情况不在少数，朝廷只是暂时走了下坡路。

“报！”一名将士踏着飞马赶来，在他们二人面前下了马来，抱拳说道：“报告将军，大都来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哦？”何思远接过信件，查看了一下，确实是给他的。于是对那名微笑着将士说道：“辛苦了，去吧。”

“是”

目送将士离去之后，何思远拿着手中的信件激动地拿着信件来回观摩。

“恭喜将军啊，既是家中来信，何不打开瞧瞧，许是有什么喜事呢。”李坤也在旁边羡慕的说道。

他们这些边军，整日在城头之上，面对着风沙，戈壁以及厮杀。这种麻木的日子收到家里的信件是他们为数不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好好好。”何思远也十分的高兴，他自从接手这边军之后，也已经几个月没有回过家了，没有音讯的他也想知道家中如何了，他的女儿是否又调皮了。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他的女儿小时候那张满脸煤灰，俏皮可爱的脸蛋。

打开信件后，雪白的纸面上那端庄的文字让何思远在这火辣的太阳下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寒冷，何思远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拼尽全力守护的国家，将他的女儿派去——和亲了。

信件从他手中滑落，何思远解开身上的甲胄，丢下腰间的配剑。颤颤巍巍的留下了一句：“边军就交给你了。”之后，踱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坤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