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孙六娘子的崇拜

孙御史身为孙家郎主最忌讳鬼神之说，白氏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不好违逆了他的意思，再加上老太太本身也有旧疾，也不好全怪在那哭声上，这事儿就这么哑火了。

后头孙家派人上门与宣平侯府沟通，没取得什么效果不说，三家反倒是闹得差点儿翻了脸，为这个，孙御史与钱御史叫了同僚上折子狠狠掺了宣平侯一本，这事儿才算彻底搬到了明面上去。

子不言父过，白氏心底虽觉得应该早点儿重视这些方面，可如今当着张黛一个外人的面，她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了，再后头也没什么，只是大家晚上被搅得睡不好，可宣平侯府不肯承认，非说不关他们的事儿，还说其他人家都听不见，是我们两家做了亏心事，半夜才会被这么折腾。”

张黛追问道：“宣平侯府的下人也什么都没听到吗？”

“他们府里从上到下都说是什么都没听到，但”白氏迟疑道，“宣平侯夫人已经抱病了许久，各家送去的拜帖都她都没接。”

“宣平侯夫人是何时抱病的？”

“这”白氏思忖片刻，“这我说不准。宣平侯夫人从嫁过来没几年，就时不时要病上一场，到两三年前那会儿，她已经不大见客了，但若是有亲近人家办赏花宴之类，她还是会出席，岁末的宫宴也会去。去岁入冬前她还参加了两次诗社，后头，我就不大清楚了。”

张黛曲着手指在八仙桌上敲了敲，宣平侯府绝对有异，这点她已经确定，现在唯一奇怪的点便在于，若真是宣平侯府里发出的动静，怎么孙御史和钱御史两家全都听见了，偏他们宣平侯府还有别的人家什么都没听见？

她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番，无奈眼下得到的线索太少，其中有几处关键她难以想通。张黛沉了口气，暂且把这事儿放了放，“我想去大奶奶你的住处看一眼，不知可方便？”

“自然可以。”白氏连连点头，二人起身往外走，迎面正好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孙六娘子。

“嫂嫂！”孙六娘子快步上前先见了礼，站起身来后视线牢牢定在白氏旁边一身胡服、气质出挑的女娘身上，“这位想必就是英国公世子妃了吧？”

她生的可真好看，比画上的神妃仙子都好看些！

白氏瞧小姑子双眼放光盯着人看，生怕张黛怪她失了礼数，忙替二人介绍一番：“这是府上的六娘。六娘还不快见过世子妃。”

孙六娘子忙不迭也跟着屈膝，张黛屈膝还了一礼，二人对着拜了一通，搞得原本心有惶恐的白氏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见了世子妃便觉得心里头亲切，才刚听下人说世子妃在嫂嫂这儿，我便赶紧过来了。今日之事，多亏有世子妃，六娘感激不尽。”孙六娘子说完，又朝张黛施了一番大礼。

张黛说道：“举手之劳，六娘子客气。”

话说完，她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孙六娘子和白氏真不愧是亲姑嫂，说的话都全然一致。

“六娘素来最敬重有真本事之人，早前听了您的名头，就吵着说想见一见您呢。今儿可算是如愿了。”白氏笑着周全一句，把小姑子揽过来，“你不是才不舒服，怎么不去歇息？”

“听到老太太好了，我这毛病也跟着好了。”孙六娘子答一句，又道：“我看嫂嫂和世子妃要出去？”

白氏顿了顿，转眼看向张黛。张黛看出她的犹疑，极大方地颔首答道：“我听说了宣平侯府的怪事，打算先去大奶奶的住所瞧一瞧。”

孙六娘子霎时眼前一亮，立刻道：“我也跟过去吧！顺带也能带世子妃去我院子里看看，我那儿也挨着宣平侯府，那哭声我是家里头第四个听见的！”

张黛自然高兴应下：“若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孙六娘子被养的极好，如今还有些稚子心性，她这会儿拿张黛当神仙看，得知她允许自己跟过去，立时高兴起来，话匣子跟着打开，一路嘚吧嘚吧往下说。

“我头一次听见那哭声就觉得浑身都瘆得慌，原本我过了十二，就不叫丫鬟在床边值夜了，可那一回过后，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敢一个人睡，入了夜，必定要找两个人在屋里头轮流守着。虽说这么多天早都听习惯了，可偶尔还是会觉着可怖。”

“我与他们府上的二娘子有些交情，我们两家离得近，我和她又只差了一岁，所以常是在一处耍的。前儿凛阳郡主设宴，请各家女娘围炉博古，我与她一道去的，当时我还问她这件事了，她一下就变了脸色，说是他们府里的人什么都没听见，只叫我不许在外头乱说话，说是会败坏了她们侯府的名声。”

说到这儿孙六娘子有些气不过，“分明就是他们侯府惹出来的祸端，眼下还不叫人问，凭我多说两句就能坏了他们侯府的名声不成？我真有这本事，城外水月庵早该给我也供个神位！

她不过是欺我好说话罢了，外头那么多人说，那钱四娘还和凛阳郡主嚼舌根，也不见她去讲人家，偏就拿我做筏子！”

小丫头越说越是没个把门儿，白氏略有些尴尬，急急叫了一声六娘：“你看你，又扯远了些，世子妃在阴阳司任定是身负要职的，整日里忙正事都忙不过来，你还讲这些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