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有猛虎

待常茂几兄弟走后，朱雄英和蓝玉分列两旁，同时落座。

蓝玉执黑，朱雄英执红。

“舅爷是长辈，您先行。”朱雄英举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嘿嘿！那臣就不客气了。”

蓝玉低头一笑，撸起袖子，举起一个棋子便重重的掷在棋盘之上。

“当头炮！”

“看来舅爷的锐气不减当年啊。”

蓝玉眉毛一挑：“臣是武将，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未战先怯，士气有时候就是决定一场战争胜利的关键。”

“所以说，臣的棋艺可能不如殿下，但气势上臣可不能输！”

“舅爷言之有理。”

朱雄英赞了一句。

随即跳马，做出了防御状。

象棋看似简单，可其中蕴含的道理可不少，尤其是和兵家的排兵布阵之道极为相似，故而明朝的这些武将们都比较喜爱下象棋，其中就包括老爷子了。

至于围棋这东西，心眼子太多了，他们玩不转。

落下一子后，朱雄英继续道：“象棋和围棋相比，棋子甚少，但胜在分工明确，每个棋子都至关重要，有时一子之差便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这也是象棋的乐趣所在。”

蓝玉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杯沏好的茶水，轻轻的吹开浮沫，低头饮了一口。

“舅爷还说不会下象棋？这不是在骗雄英吗？”

朱雄英打趣道：“你看一语就说出了象棋的精髓。”

“臣哪里敢骗殿下。”

蓝玉连连摆手：“象棋易学但难精，臣也就知道点基本的规则而已，什么象走田，马走日，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宫就这都还是以前皇爷和您外公下棋时教的。”

朱雄英呵呵一笑，双手平放于胸前，有些老气的说道：“舅爷说的没错，象棋易学最难精，妙招神机自巧生。”

“棋盘之上，虽然每个棋子都举足轻重，但是要懂规矩，倘若哪个棋子不按规矩走的话，整个棋盘都将乱做一团，那么就算这个棋子再重要，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舅爷您说是吧？”

言毕，朱雄英举棋出車，吃掉了蓝玉刚刚越过楚河汉界的一匹老马，然后眼睛凝视着他。

蓝玉心中一惊，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慌张，他又不是傻子，知道朱雄英在点自己。

紧忙站起身来，弯腰抱拳：“殿下明鉴，臣对皇上对殿下可谓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朱雄英淡定的说道：“舅爷勿慌，您的忠心雄英自然相信，父亲和皇爷爷也都相信，要不然凭您做的那些事，现在也不能好好的坐这和雄英下棋了。”

朱雄英示意蓝玉坐下，正色道：“只是皇爷爷和父亲能容得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蓝玉，但是大明容不下一个嚣张跋扈永昌侯，这个道理不知舅爷可曾想过？”

朱雄英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在蓝玉耳旁响起，他不怕死，却不想稀里糊涂的死。

自他从军以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未曾经历过什么败仗，导致了他的性格有些自大，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但是其内心对于朱元璋和太子朱标以及现在的朱雄英都是绝对的忠诚，这也是他能安然活到现在的原因。

世人都知道蓝玉狂，可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年少成名，出道即是巅峰，战场之上，更是所向披靡。

他的军功在整个大明，除了和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外，无人能出其右，一度被称为大明新一代的战神。

这事，放谁身上，谁不会嚣张？

人不轻狂枉少年，蓝玉性格上可能有所缺陷，但他的军事才能却是毋庸置疑的，因此朱元璋才会对他再三容忍。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忠心。

忠言逆耳，劝诫的话蓝玉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从没当过一回事，可这种话从长孙殿下口中说出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细想之下，蓝玉更是心惊。

正如朱雄英所说：再好的棋子，如果不受规则的束缚，那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现在老爷子对自己的容忍，是因为大明还需要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哪怕这人有些桀骜不驯。

可天下总会有太平的一天，恐怕到了那时候老爷子就会用自己的人头，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了。

不是恐怕，是绝对会！蓝玉在心中加上了一句。

这些年自己和那些义子们都做了些什么事，蓝玉心知肚明。

六月的天，酷暑难耐，蓝玉此刻却觉得脊背发凉。

对着朱雄英，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殿下提醒！”

朱雄英看了他一眼，说道：“舅爷是聪明人，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当回事罢了。”

“您是雄英的舅爷，雄英自然希望您能好好的活着。”

“臣明白了。”蓝玉郑重的回道。

亭子前面有一株葡萄藤，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已经结满了累累硕果。

朱雄英停下了棋盘，站起身，走到葡萄藤下，摘了一颗，放入嘴中，甚甜。

“舅爷过几日就要出征云南了吧？”

“是的。”

蓝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