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章 庆典的前夜

产地德国的毛瑟C96军用手枪，在当时的中国有着驳壳枪、匣枪、盒子炮、自来得、二十响等俗称，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阀，都通过外购、走私乃至仿制的渠道，装备着数量不匪的毛瑟C96。特务连长赵木头使用的是比较新的型号，几年前刚刚出厂，该枪的二十发弹匣为可拆卸的，枪身上居然清晰地镌刻着“德国制”三个汉字。　　“咱们中央军的二十响，多数都是从德国进口的，是德国人的毛瑟军工厂为咱们专门订制的，所以这上面刻着汉字。”　　看着李彦爱不释手地摆弄着，赵木头就给他做起了解释。　　李彦的那柄毛瑟手枪，是十几年前生产的，子弹则用十发的桥夹从枪身上方压入填装；比起特务连长的这支从下方可拆装弹匣的新式武器，显然落后了不少。　　“李兄，按说，你们军统局是委员长的嫡系，枪械换装应该不差啊，咋还在用这么老的毛瑟枪？”赵木头有些不解地问到。　　“你有所不知，”李彦眼睛抬也不抬地把玩着对方的枪：“咱们山西站算不上大站，成立的又晚，各种装备就差一些。还有，我供职的这个组是情报组，不负责具体的武装行动，人员配枪主要用于防身——太原那边的行动组，估计武器装备要比咱们强。”　　“怪不得，刚才开会的时候，你和王少校打了半天嘴仗，原来军统内部的任务划分这么细——不过，我发现，你这个当部下的，好像不怎么怕你的长官哈？”　　听特务连长这么问，李彦终于拿眼睛瞥了他一下：“我怕她作甚？一个娘们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　　赵木头不禁暗暗有些咋舌——在他的心目中，军统女少校可绝非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秦团座曾经亲口对他讲过王穗花单手捏碎日军俘虏喉咙的场面，何况，特务连长本人也不是没有领教过王穗花的身手。　　“哎，兄弟，”李彦忽然瞅了瞅火炕另一端睡熟了的两个人，压低嗓音问赵木头：“上回你们在丰店县城的外面，半夜偷袭抓了我的这个女上峰，当时我不在场，你给我讲讲呗。”　　特务连长没有料到李彦会对这个感兴趣，就简要回忆了一番那个夜晚的过程。李彦听得挺入神，最后还追问了一句：“你们这帮大兵是把王少校当成汉奸阔太太抓的，当时没把她怎么样吧？”　　赵木头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李彦问话中的含意，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捅了对方一拳：“你胡说什么！把老子的中央军看成什么了？土匪采花大盗？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上峰是什么脾气！咱们的弟兄要是敢冒犯了她，只怕活不到今天。”　　李彦见赵木头的声音有些大，急忙将手指竖到嘴边嘘了一下，唯恐惊醒身边的那两位，更担心被隔壁的军统女少校听见。　　“不说她了，这小娘皮的确心狠手辣，我在她手下办事，没少吃苦头；”李彦钻进了被火炕烘得暖乎乎的被窝，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你是行伍出身，从作战的角度看，觉得刚才她布置的这个事，有没有把握？有多大把握？”　　“不好说，我还真没打过这样的仗；有点像偷袭，可是又不全是。我觉得，成败与否，关键看到时候在市公署那里、有多少日本兵和特务。咱们的人员和武器都有限，必须快打快撤，如果日本人太多，恐怕要被缠住，那样就麻烦了。”　　特务连长的这番话，可谓说中了李彦的心病。自从得知了女上峰决意出手破坏日伪的市公署成立庆典，他最大的担心就是安全撤离的问题。如果是趁着夜色行动还好说，但是庆典显然不可能在晚上举行的。市公署前面那么宽敞的一条大道，光天化日之下明晃晃地开了枪，要想在众目睽睽中成功脱逃，绝非易事。　　刚才在会议上，王穗花已经和他们初步拟定了射杀的对象，即凡是出现在伪市公署庆典的主席台上的人，一律均可成为目标：不必甄别、也不必手软，一阵乱枪打过去，打了就跑。　　赵木头和手下使用的毛瑟C96，均是二十响快慢机，李彦的枪虽只能装填十发子弹，但同样可以打连发。这是此次袭击行动最值得倚重的一点。　　“早知道来文城是搞这样的行动，不如从大榆树山带一批手雷过来了，那玩意儿拉着火、往市公署里面一丢，管保炸得它四面开花！而且撤退时打掩护也用得上的。”赵木头不无遗憾地说着。　　“你们不是还有一枝冲锋枪嘛！要是能把它派上用场，可就更带劲了。”李彦极为神往地念叨着，他对那枝被特务连官兵藏在郊外的伯格曼冲锋枪，可谓一见钟情。　　赵木头咧咧嘴，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因为偷偷夹带了那个大家伙来，已经遭到了军统女少校的严厉训斥，他可不想再找麻烦：　　“不用。咱们的二十响，打开了快机，一搂火，一梭子子弹就飞出去了，跟冲锋枪没啥区别。这次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五个弹匣来，每人一百发子弹——市公署里有再多的鬼子汉奸，一百发也足够打发的了。”　　一提到快慢机，李彦又不由自主地拿过了特务连长的枪揣摩起来，心想，391团到底是中央军的王牌部队，武器装备真叫硬啊。　　“对了李兄，你这枪压弹是用桥夹的吧？”赵木头同样拿过李彦的枪：“你可不能打太猛，桥夹压弹，有时候好使，有时候就容易卡住。到了行动的时候，你注意着我们弟兄们的火力，最好选在我们还在开火的时候压弹。”　　李彦感激地点点头。他与赵木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