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回下 逞威风杨妙真驾临 施毒药刘天雄殒命
“刘天雄!”
柴安风听了一个激灵,赶忙亲自走上前去,果然看见马背上趴着一个光头的大汉——正是红袄军的头目、杨妙真的亲信刘天雄——而他背后竟还插着几只羽箭!
不过看这几支箭,似乎刺得并不深,并不见伤口处淌下了多少血水,大概只是箭头挂在了刘天雄的衣服上而已。又见这几支箭既不长、也不粗,对于刘天雄这样一个龙精虎猛的江湖好汉来说,中了这几支箭算不得什么大伤。
于是柴安风笑道:“刘天雄你也太不小心了,说起来这边
也是你们红袄军的地盘,怎么还中了别人的暗算,被射中了两支箭,这也太狼狈了吧?”
谁知柴安风嘲讽两句,却没听见刘天雄的回应。
柴安风正觉得奇怪,刚要再补上两句,却听苏南雁道:“不对劲!刘天雄似乎受的伤不轻啊!”
柴安风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刘天雄光溜溜的脑门,却冷得像冰一样,赶紧命人把刘天雄从马背上抬下来,又叫军医立即救治。
柴安风队伍里的军医虽然也是工人出身,但家里世代都是做跌打医生的,医术上也算是颇有几分家传了。
他熟练地安排几个弟兄,将刘天雄慢慢扶坐起来,立即支起火堆,烧了一壶热水,灌刘天雄喝下几口暖暖身子,这才亲自用刀割开了他的上衣,让刘天雄整个上身都袒露在外面。
刘天雄果然是个练家子,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就好像铁打的一般,然而最重要的精气神却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这一副健硕的身躯当中流逝出来。
军医转到刘天雄的背后,刚要动手拔剑,却突然“啊”叫了一声。
柴安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刘天雄的伤势,被军医在自己耳边这么一叫,顿时被吓了一跳,斥道:“你做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那军医被骂了一句,来不及喊冤,立即回答:“大官人,你看,刘天雄中的这支箭似乎……”
“似乎什么?”
“大官人看看就知道了!”
“嗯?什么情况?”
柴安风凑近一看,却把自己惊得一愣,半晌都闭不上嘴巴——原来刘天雄背后种的这支箭,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凶险无比,更紧扣着萦绕柴安风数年的一桩心事。
只见这支箭的箭头上,并没有沾染上鲜红的血迹,也并没有保持着金属的光泽,甚至没有露出金属生锈后的暗红颜色,而是漆黑一团,黑得仿佛染上了深渊的颜色。而这团黑色更仿佛是滴
在清水中的墨滴一样,甚至让刘天雄中箭的部位,都同样染上了黑色。
这样的箭和造成的箭伤,在别人看来似乎可怖而又新奇,可在柴安风眼中却是异常的熟悉。
这样的箭伤,他已经是见过第四遍了——忠顺军老将军孟宗政、盐帮的刘二叔,以及泉州市舶司的浦受成,还有蒙古拖雷大营里的那条狗……现在又加上了红袄军的刘天雄!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因此柴安风心知肚明,知道这只这几支射中刘天雄的箭头上必然煨上了剧毒,否则单凭这几只软绵绵的箭,又怎么可能把眼前这个打熬的仿佛铁塔一般的刘天雄,射得只剩下半口气呢?
柴安风也知道,这上面的毒是异常险恶的——当年年事已高但仍旧精神矍硕、身强体健的孟宗政,中了毒箭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咽了气了。而看刘天雄的样子,他中箭少则个时辰,多则一两天,又在马上颠簸了这么长的时间,眼看是活不了了……
柴安风正在伤感之时,双目紧闭的刘天雄忽然瞪大了一双牛眼,咬着牙大喊:“小心!有追兵!有追兵!”
包括柴安风在内,众人都以为刘天雄已是奄奄一息了,没想到他在临死之前还能喊出这么一句撕心裂肺的话,忽听他这么突然一叫,都被吓了一跳。
可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天雄却又闭上了眼,仿佛刚才声音,压根就不是从他嗓子里爆发出来的。
然而言犹在耳,又不能把它不当一回事儿。
就连在全队带兵的孟银屏听见大喊都急匆匆跑了过来:“夫君,怎么回事儿?”
柴安风皱着眉头,递过从刘天雄背后拔出那支箭,对孟银屏说道:“你看这只箭……刘天雄就是被它射死的……”
孟银屏接过这支箭,只看了一眼便心中一凉,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嘶……怎么又是这恶贼?居然在此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