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回上 保宁死撑不盖玺 广天逆水行快舟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已发布的命令,怎能说了不算?”史弥远心意已决,“相府钧旨已然发到礼部、兵部和枢密院了,再无更改之可能!”
改,大概的确是不能改了。
改不了,那就索性越过去!
柴安风咬了咬牙,忽然把心一横,立即高声吩咐保宁去取笔墨纸砚过来。
保宁不敢自作主张,抬头看了眼养老太后。
杨太后虽然不太赞成柴安风公然反驳史弥远这样的做法,但她却也想看看柴安风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位固执的史老相公改变主意。于是太后便暗暗点了点头,示意保宁可以去取纸笔过来。
不一刻,保宁已将文房四宝铺在了柴安风的面前。
就柴安风这一笔字放在古代,也就是个文盲半文盲的水准,因此他平时是不太爱动笔的。然而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柴安风提起笔,“刷刷刷”就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大段字,来不及吹干,随手甩了甩就装进了信封。
柴安风提着这个装了信的信封,在史弥远面前扬了扬,得意地说道:“史老相公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要调动军队攻金,现在所能用的,也就是襄樊孟珙手下的忠顺军而已了。你也知道,孟珙那是我的铁杆,我这封信就是让他不要发兵,按兵不动等候我的命令。”
话一出口,柴安风就骂了自己一句:你是不是傻啊?这么机密的事情,是能当着史弥远的面说出来的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手里能打的也就这么几张牌,凭借史弥远的智慧和经验,信的内容很难猜吗?
诚然,襄樊守相孟珙同柴安风关系密切,这一点是没有人会不知道的。而且这种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密切,密切到了孟珙就是柴安风的亲小舅子!所以按理说,在明知柴安风不会赞成“联蒙灭金”这件事情的情况下,史弥远是不应该动用孟珙的。
可问题在于,这次联合蒙古攻打金国,那还不单纯只是一次军事行动而已,同样也是一次外交行为。这一仗能不能打败金国,还在
其次,最关键的是要打出大宋国的威风来,不能在金国和蒙古人面前丢人。
而能够满足这个条件的军队,南宋国内就只剩下孟珙麾下的襄樊忠顺军了——不调动孟珙,那干脆谁都别调动了,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而且根据史弥远的判断,就算多了柴安风小舅子的这层因素,孟珙也最多是在行动的时候稍微犹豫一些、迟疑一些,应该是不会公然对抗朝廷的命令的——毕竟在平时的接触中,孟珙还算是个比较听话的将领。
可是孟工听话,柴安风却不听话。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皇帝、太后和史弥远的面,当场就敢写信让孟珙违抗朝廷的军令。这就等于是在挑战南宋最高统治核心的权威了吗?
“柴安风,你大胆!知道这封信寄出去,是个什么意思吗?那就是公然谋反。”史弥远说出了太后、皇帝和他自己的心里话。
“谋反?你搞错了吧?我只是在防止你犯错、犯傻!”事到如今,柴安风也已经不对史弥远用敬语了。
说吧,柴安风朗声喝道:“妙真姐姐何在?赶紧现身,帮我一个大忙!”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倩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杨妙真、史烟罗、岐国公主这三个大美人儿同时出现在这座御花园里,把园中种植的奇花异草都比了下去,这番场面可谓是“只应天上头,人间难得几回闻”?
要是放在平时,柴安风肯定是要大饱眼福的,说不准还要说两句风话,占一占三位大美女的便宜。然而现在军国大事在前,他完全没往那边想,只道:“妙真姐姐,你果然来了啊!”
没能正大光明进皇宫的杨妙真,果然也偷偷溜了进来,现在就藏身在御花园一棵大树后面。她听见柴安风跟史弥远吵得个不可开交,又听见柴安风呼唤自己,便立即现身,脸上挂着微笑:“是啊,你柴兄弟不让我进宫,我就自己来了。怎么样?最后还是要我出手帮忙吧?”
在场之人除了柴安风之外,个
个都吓得面如土色。
堂堂大宋皇宫里,居然不知何时闯进了一个外人,而且卫戍皇宫的御林军竟没有半点察觉,要是此人有意行刺皇帝、太后,那这两人岂不是早就死于非命了吗?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过了奈何桥,在喝孟婆汤了都。
众人正在震惊当中,还是史弥远见多识广、冷静沉着,当即训斥道:“柴安风,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派刺客进宫。这样这样狂悖不法,难道是要让皇上破了太祖皇帝的遗训吗?”
所谓太祖皇帝的遗训,就是宋太祖赵匡胤生前立下的三条誓言中的第一条——就是赵宋官家不准亏待柴家子孙,柴家后裔里就是犯了罪的,也不能杀头诛戮。当然了,这里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犯了谋反罪的不在赦免之列。而派刺客进宫图谋不轨,那是再确实不过的谋反罪了,足可以把柴安风杀个哑口无言了。
“你可不要诬陷好人。”杨妙真说道,“我是自己进来的。柴兄弟刚才还劝我别进来呢!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柴安风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把话往下讲:“这位便是红袄军的头领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