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回上 困工坊釜底抽薪 夺产业乘火打劫

他现在所处的不是明朝，更不是清朝，皇帝的权力虽大，却还没有抵达皇权的最高峰。作为皇帝，自然是可以对官场产生莫大的作用的，但这种时候，显然是作为文官领袖的宰相的作用更加直接和明显。

因此一旁的耶律楚材忙道：“爵爷，还不必如此，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用不着去求皇帝和太后。”

“山穷水尽？怎么样才能算山穷水尽？”

“呵呵。等爵爷上了刑部大堂，三审三谳最后定刑，送到风波亭要‘咔嚓’一刀之时，再去找皇上法外开恩不迟……”说到一半，耶律楚材忽然哑然失笑起来，“都知道爵爷胆大包天，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作为，这些弹章里的事迹，有好多，连学生我都太清楚。爵爷真是好大手笔啊！”

柴安风埋怨道：“耶律先生就别笑话我了，我现在正焦头烂额着呢！听先生的话，似乎还有挽回的余地，就赶紧说出来吧！”

柴念云也道：“先生大才，有何良策，还请教教我们，免得我崇义公府受此灭顶之灾！”

“柴郡主言重了。”耶律楚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就是几个乌头苍蝇‘嗡嗡’乱叫而已，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耶律先生小瞧了他们了！也不知这帮人从哪里弄来的黑材料，这一条条写的，恨不得把我柴安风给千刀万剐了。而且……而且……”

柴安风刚要往下说，却见保宁还站在左右，便赶忙话锋一转道：“保公公怎么还在这儿？不去侍候皇上了？”

保宁是个何等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精？

他也猜出柴安风是有些机密的事情，不便当着自己的面讲，便寻了个由头道：“我也是匆忙出宫的，跑出来太久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柴安风点点头：“今日仓促得很，没有银钱奉送，还请公公见谅

。”

保宁早就已经跟柴安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金银多一两、少一两也就这样，便不以为意道：“好说，好说。待皇上那边还有旨意，我再过来便是。”说罢，保宁一转身便往皇宫方向快步走去。

围府的兵丁都已知道了保宁的来历，没人还想再挨郭守明一巴掌，赶忙让出一条通道放保宁离开。

目送保宁离开，柴安风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题往下说道：“而且这些奏章里面，估计写得是半真半假、又多又乱，实在说不清楚。要是强行辩解，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反而被人抓住了把柄。我看这也是史弥远出的阴招，要么我们还是保持沉默为好？沉默是金嘛……”

“说不清楚？谁说说不清楚的？”耶律楚材道，“现在御史言官既然上了这些奏章，那我们就要将其一一驳斥，驳得他们哑口无言才好。”

柴安风刚要说话，却听门房木门“吱呀”一声被从外边推开了。

现在在商议崇义公府最核心、最机密的事情，哪容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柴安风刚想要骂，扭头却见是郑婷儿进来了，又只好把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却道：“婷儿，怎么了？外边出事了？”

郑婷儿没有答话，却顺着方才耶律楚材的话头往下说道：“驳斥就有用了吗？史弥远是想要把咱们崇义公府斩草除根，驳几篇迂腐文章能有多大用处？”

“可不是嘛！秦桧凭‘莫须有’三个字就能杀了岳飞。史弥远要搞我，也一样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已。”柴安风道。

“那也要驳！爵爷，秦桧也不是人人都当得了的！学生最近技痒，正想动动手笔，同这些御史言官们打打笔墨官司。我先把他们驳个哑口无言，看史弥远还有什么后招。爵爷，底线也是一步一步试探出来的！”说着说着

，耶律楚材已是须眉尽张、英姿勃发，虽只是个文人，却好似上阵杀敌的勇将。

柴安风身边原本就缺这么个文学之士，现在耶律楚材有意为自己写文章，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好，先生既有文胆，正好施展才华。这门房实在是太破了，要不请先生到我书房里安心写作？”

耶律楚材笑着摇摇头：“那些弹章，也都是些狗屁倒灶的陈词滥调，登不了大雅之堂。正好在这间门房里写。要去了爵爷的书房，岂不辱没了风雅？”

“好！”柴安风称赞了一句，亲自取来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搁在门房里一张有些破烂的桌上，又伸手替耶律楚材磨了几下墨……

一旁的郑婷儿见状就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空拽文！不去外边看看，门外都闹开了锅了！”

“炸锅？炸什么锅？咱家的饭馆子都开在临安的闹市区，又没开在公府门口，有什么锅可炸？”柴安风眉毛一耸，问道，“难不成是郭守明昏了头，想要硬闯进我这崇义公府不成？”

“闯进来？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是我们崇义号工坊里的工人想要进来诉苦，偏郭守明这厮就是守着门口不让他们进来。工人们不愿意，这不就吵起来了嘛！”郑婷儿越说越急，“你就别多问了，先出去看看吧，我怕没你镇着，工人们会吃亏……”

如果说柴安风脑袋上这顶“崇义公”的爵位是他的护身符的话，那崇义号工坊那么多产业，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可是万万不能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