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回上 言出必行女真兵退散 各怀鬼胎红袄军到来
完颜合达不是那种不要命的白痴,对柴安风信口雌黄的保证并没有多少信心,不敢再往前去了,而是派了个大嗓门的传令官回话道:“爵爷火器精锐,的确十分厉害。可再厉害也不过几百支罢了,守城尚且不足,别忘了城西还有一段损坏了的城墙呢!”
“那你倒是去啊,我早就在那边埋了地雷了,你们要是还想尝尝在汉江边儿上的味道,那就去打樊城西门去吧,不去不是人哦!”柴安风的回答有些傲娇。
“原来在汉江边上,把金国精锐之师炸得七零八落的玩意儿,就叫‘地雷’啊!”传令兵暗想,“真是个好名字,天上有‘天雷’可以劈死人,地上的地雷可以把人炸碎,一个天、一个地,都是惹不起的家伙。”
回想起方才在汉江边上看见的惨象,这个原本做不了半点主的传令官都有些害怕了,身子禁不住往后缩了一缩。
完颜合达的勇气和气魄显然是要比这个传令官大上不少,却也知道“地雷”这物件的厉害,任凭有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住这种从地底爆发出来的威力。
“可要是柴安风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来得及在樊城西面布置‘地雷’呢?那我岂不是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完颜合达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的确,按常理来说,宋军刚刚占领樊城,这么一丁丁点的时间,是很难布置下完整的防御体系的。可地雷这东西,似乎同常理有所不同,柴安风登陆汉江不也只有不长的部署的时间么,不也是布下了地雷,让自己吃了苦头吗?
要不要派兵去闯一闯,试一试?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是地雷似乎又不是只要有敌军触发就一定会爆炸的——在汉江边上,柴安风的地雷,不也是在他几近败局之时,才恰当好处地爆炸了的吗?要说这只是一种巧合,未免有些太勉强了,明显是受到柴安风控制的,并且这种控制十分精确,比起指挥真刀真枪的军队还要更加容易和方便。
那既然如此,面对敌军
的试探,柴安风自可以在一开始放过几个一步一挪的侦察兵,待大军到来之时再行引爆地雷,就能将之前定的种种试探、种种尝试,变得一文不值。更可怕的是,他还可以佯装失败,引诱敌军主帅进入西墙督战,然后再突然引爆地雷,便能将敌军主帅炸成肉末!
这样的危险,精明的完颜合达,是打死他也不会去冒的。
可不冒风险,樊城就打不下来了啊!
城下的完颜合达陷入了沉思。
城上的柴安风也一样十分紧张:他口中的所谓设置在樊城西墙的地雷,纯熟子虚乌有,他手里拢共就这么十几二十颗地雷,全部被埋在汉江边上了。穿越到南宋的柴安风,又没带着军需仓库,一切行动都必须要严格遵守物理规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凭空变出另外十几个地雷的。
而且就算他手上真的有地雷,他也不敢轻易就砸樊城城墙边上布置和使用——毕竟对于爆破这种事情,柴安风也就比宋朝人知道得多一点,就那么一点点而已,也就知道这东西点燃了火就会爆炸、一爆炸就能弹出各种碎片和破片,至于能不能、会不会破坏城墙的地基,他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更不敢冒一下子就把整座樊城炸塌了的危险。
所以说,能够防守樊城的,也就只有忠顺军将士和崇义公府亲兵护卫的血肉之躯而已,柴安风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城头祈祷:希望完颜合达胆子小一点,被自己吓退了才好……
完颜合达不是个胆小畏战之人,要是,他也混不到金国独当一面的大元帅的宝座之上。
只不过,他手下这数万女真精兵,是断然损失不起的!
二十年前,野狐岭一战,金国大败于蒙古手下,紧接着獾儿口、浍河堡两场大战也同样惨败于敌手。原本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纠结起来的金国四十五万大军损失惨重,特别是其中由老女真人组成的十万精锐,更是被消耗殆尽。这一战之后,金国主力尽丧,再也无力同蒙古在黄河南北争雄,一口元
气大损,直到今天都没缓过来。
二十年间,完颜合达从一员偏将,晋升为方面主帅,经过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这才积攒起一支堪称劲旅的数万老女真军队。这支军队,不仅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大金国能够同富甲天下的大宋、如狼似虎的蒙古一争短长的最重要的力量,也是唯一的机动部队。
占据樊城,固然可以对大宋形成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可手上这支军队的存亡,却差不多等同于整个大金的兴衰。
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是不是值得付出整场战役胜负的代价?
这样一道选择题,对于堪称大金第一名将的完颜合达来说,并不十分困难。
思考再三,又同身边的偏将、幕僚仔细商议过一阵之后,完颜合达竟又亲自走进了樊城城墙,亲自放声喊道:“柴爵爷、孟将军,二位都是少年英雄,本帅原也想同二位会猎一番。奈何方才传来消息,本朝万岁急传本帅回京议事,恕我不能再奉陪了!”
城头正在忐忑之中的柴安风,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完颜合达方才险些被樊城上的冷枪打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