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滴血
可那却已经不是“人”了, 像是死了太久, 整个儿干瘦的成了一具骷髅。
沛王李贤毛骨悚然, 他虽是男子,毕竟年少, 又出身皇家早早封王, 哪里曾亲眼目睹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场景。
心怦然乱跳, 李贤心知绝不能让太平看见这些,他小心压住太平的头, 揽着她正要先行退出, 忽然一名大理寺的差官颤声道:“这个人、这个怎么看来有些眼熟?”
今日跟随袁恕己前来梁侯府的, 有几个是大理寺的老人, 最是查案经验丰富, 且是长安土著,但凡长安城中,不管是事件,地方还是人物,都如数家珍熟悉的很。
此时壮胆细看,可以看出这骷髅似有些眼熟,又有一人上前辨认, 同样难掩满面震惊。
袁恕己毕竟并非长安城土生土长的, 正想问武三思这是“什么”,却见武三思也是一脸惊疑, 仿佛是第一次看见此物。
如今见差官们窃窃私语, 袁恕己道:“出了何事?莫非你们认得这是谁人?”
两名差官商议了会儿, 迟疑看了武三思一眼,才禀告道:“少卿,若我们认得没错儿的话,这人……是昔日韩王殿下的贴身侍卫。”
武三思大叫:“胡说八道!”
这会儿李贤正护着太平往前,两人都听见了,齐齐止步。
太平惊疑:“说什么?爷叔的侍卫?”
李贤惊地回头:“是韩王的侍卫?难道、难道是那个……”
差官跟李贤口中的“韩王”,正是高祖的第十一子,算来是太宗的之弟。名唤李元嘉。
韩王李元嘉向来名声出众,武德年间被封为宋王,贞观之时授潞州刺史,右领军大将军,后又改封为韩王。
韩王修身自好,当时的诸王都不如他,也向来被文武百官称赞,前年才又封为泽州刺史。
李元嘉身边儿有几名得力精干的侍卫,回京都受封的时候跟随左右,后韩王离京,众人自也跟随而去。
但就在三年前韩王回京都之时,于朱雀街上遭遇了一场刺杀,事后高宗虽命大理寺携手刑部严加追查,却并未找到背后策划的凶手。
反倒是韩王的一名近身侍卫唤作天风的在此事之后不久便失踪了。
朝野之中便有传说,有人猜测是这天风背叛了韩王,同贼徒们联手策划了这场伏击,如今事情败露,便逃之夭夭。
李贤忘了惧怕,只是震惊:“可看清楚了?”
谨慎起见,差官道:“详细如何,带回寺内叫仵作查验便知真假。”
忽然袁恕己道:“不必了,这人的确是韩王的部属无疑。”
众人齐齐看他,武三思更是道:“何以见得?”
袁恕己道:“我虽不曾见过此人,但却听说过此人最为忠心于韩王,曾有一次随韩王作战之中伤及左手,被斩断了三根手指。”
随着袁恕己所指,在场之人皆看过去,连李贤都忍不住定睛细看,却见那骷髅的左手微微蜷曲,已透出里头的节节白骨,然而细看,果然左手只剩下了拇指跟食指而已。
袁恕己道:“除此之外,最简单不过的验证法子,这面腰牌。”
俯身,从满是碎石的地上捡起一物,吹去灰尘,腰牌上刻着虎头符,底下“韩王府”三字。
李贤接了过来,惊诧之余,双目微红。
袁恕己看着武三思道:“侯爷,敢问为什么韩王殿下的近身侍从,竟死在这里,还被封在石壁之中?”
武三思紧闭双唇,从方才挪开青石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就难看无比。
李贤涩声道:“堂叔,这是怎么回事?”
太平靠在他身上,忘了惧怕,都等武三思回答。
武三思摇头道:“殿下,我着实冤枉,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地牢武三思当然是常来的,很不陌生,也正如袁恕己跟阿弦所料想的,就在袁恕己接手宋牢头的案子盯上梁侯府之时,武三思就叫人把整个地牢清理一空。
谨慎起见,甚至还打水冲洗了地上的血渍。
谁又能想到,百密一疏……
亦或者说天网恢恢?
纵然梁侯喊冤,又有谁肯信他。
很快,从梁侯府的密室地牢之中搜出了宋牢头的断齿,以及昔日韩王李元嘉的近身侍卫尸身也被发现之事便传了出去。
在大理寺过堂之时,武三思坚决否认杀害宋牢头之事,他虽处变而不乱:“区区一颗断齿而已,许是散落在别处,给有心人故意扔进地牢之中栽赃陷害我的。”
至于天风尸首之事,武三思更是一问三不知:“我对此事着实一无所知,试问倘若是我所为,我怎么会如此大胆将尸首藏在地牢,又偏请袁少卿进内搜查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就在武三思上蹿下跳,大理寺无法定他罪名的时候,袁恕己所找的一个重要的证人终于找到了。
那就是藏匿在渭县老家的张四哥。
张四是个鲁莽之人,又从来惧怕武三思,原本咬紧牙关不肯招认。
怎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袁恕己最会对付这些人。略施小计,张四便将如何逼供审讯宋牢头致死,如何分尸,又如何听从武三思命令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