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有星光
再像是之前的阿弦一样,不知所措,一味地畏缩惧怕,小典自己的生活必将不同。
就像是在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老朱头,陈基,以及英俊叔叔这样的人物一样,他们或多或少,曾给过她点拨,扶助,指引,就在她最绝境,恐惧,无望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宽厚仁慈,良善真挚,将她缓缓地带出黑暗之渊。
她的成长之路的确并不如何顺利,因天赋所累,如今又听说了那悲绝之极的身世,可谓是不幸之极。
但是……因为有这些人在,犹如暗夜里的星光闪耀,她却又是极幸运的。
如果在小典的生命中,她也曾是一颗星光,哪怕只有一些微弱的光,那……
就再好不过了。
阿弦转身走向英俊跟袁恕己所在的方向。
孩子们正在英俊身旁,恋恋不舍。
还有的却围在玄影的身边儿,不停地抚摸它,又凑过去亲吻它的鼻头,耳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喂它。
善堂的寺管以及新选任的先生过来将众人围拢分开。
要是真正分别的时候了。
袁恕己的目光却只在阿弦身上,但他的双脚却仿佛钉在地上,他想走到阿弦跟前儿,又心存忌惮。
在场的人太多了,桐县大半儿的百姓都来了,甚至陈三娘子,她一反常态地并未浓妆艳裹,打扮的像是个良家女子,眼中几分忧愁,盯着英俊。
更多眼带忧愁且泛着泪花盯着英俊的,还有许多年龄各异打扮殊异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将手中的包袱、或者小物件儿,胆大的便塞到英俊的怀中,胆小的则扔到那辆车上。
这般待遇,犹如看杀卫玠,掷果盈车。
阿弦团团看了一圈儿,走到袁恕己身前:“大人,我走啦……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袁恕己问道:“这话,是安慰人的,还是你真正知道的?”
阿弦一愣,这本来是她随口说的,毕竟也是相识的“朋友”,要分别总是不好过的,且她心里也又这种希冀,——终有一日会再见。
看着袁恕己认真甚至有些许急切的表情,阿弦怔了怔:“我……”
那边儿英俊道:“阿弦,上车了。”他站在车旁,手扶着车辕。
袁恕己转头的功夫,阿弦冲口说道:“我不是安慰人。”她向着袁恕己点了点头,转身往驴车旁走去。
英俊扶着阿弦,她轻巧的如同一只云雀,又或者是一只狸猫,嗖地就跳上了车,在车辕处坐了,手握着鞭子做个车夫。
玄影也立刻利落地跟着一跃,轻易便也跳了上去。
英俊正欲跟着上车,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听到朗朗地念诵声响,齐齐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英俊微微怔忪,垂着的眼皮一动。
阿弦从车辕处转头,见善堂的孩子们都站在一块儿,包括安善跟小典。
他们大声念道:“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英俊垂眸听着,忽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淡若天山之雪,清若林下之风,却如此温文庄肃。
顿时惊呼声四起,晕倒了几个。
——“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盛饯。”
英俊回身上车。
阿弦握着鞭子回头,任凭毛驴踢踢得得地往前,她在朗诵声中看着身后那些熟悉的脸孔,已经有人忍不住追了上来,孩童们,姑娘们,其中竟还有高建,他跑了十数步又停下,最后蹲在地上,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阿弦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几乎要勒住了不许车再前行。
目光转动,是小典,陈三娘子,连翘,最后是袁恕己,他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路边…
只是,毕竟少了一个人。
阿弦无法再看,咬牙转身,望着前路道:“驾!”
毛驴低着头奋力往前。
阿弦始终盯着前路,不敢让自己再回头,因为一回头只怕就走不了了。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说:“阿叔,我心里好难过,我从来……从来不知道分别是这样难过。”
英俊并未回答,阿弦也不知他是不是听见了,只自顾自揉了揉鼻子:“上次陈大哥不肯跟我告别,是不是就是怕我难过?”
车厢中,是英俊道:“等你见了他,可以当面儿问他了。”
阿弦本正因离别伤怀,忽地听了英俊提起陈基,那份蔓延的难过之意才略止住:“是,等见了陈大哥,我可以当面问他了。”
此刻车已经走的远了,耳畔隐隐听到孩童们的声音仍在朗声继续:“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阿弦跟英俊等离开后半月,一日公务事罢,袁恕己独坐府衙,总觉着身遭空的厉害,如缺了点什么。
桐县的冬天来势十分猛烈,雪经常一下就是天,地上的积雪时常会没到小腿,袁恕己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