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杀之
该知道。”
阿弦道:“你觉着不对?”
心里却忽地一顿:蒲俊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正相反,我觉着很对,”蒲俊很快回答,“现在他们就已经得了报应。”
阿弦盯着他,想着他方才那个“我们”,不由问道:“那你呢?”
蒲俊低低笑了起来:“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总有一天。”
阿弦禁不住倒退一步。
蒲俊看向她:“我想看看,我会不会也等到那一天的来临。”
外间脚步声响,是大夫进来查看伤者情形,忽然大夫惊叫:“伤口是裂开了么?如何流了这许多血?”
阿弦目光下移,这才发现蒲俊胸前已被血染红。
蒲俊又成了那个忐忑不安的少年:“是我自个儿不小心。不碍事。”
阿弦看着大夫着急为蒲俊处理伤口,自行后退,转身出门。
就算蒲俊口头上否认,但阿弦明白——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蒲瀛才是自己的父亲,更加知道了蒲瀛是马贼。
但是他在袁恕己跟众人面前,却演得那样一出好戏……甚至不惜以生命做赌注,令众人深信不疑,反对他产生同情之心。
这一干大人,却被一个少年玩在掌心。
那夜他站在蒲家夫妇门口无声而笑。
他是在嘲笑自己的父母痴心妄想……指望他能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还是自嘲自己的身世。自嘲他居然是杀人如麻的马贼之子?
可他说要做袁恕己苏柄临那样的人物,但这话丝毫没有让阿弦觉着慰藉,反而更加不安。
阿弦精神恍惚,往外正走,冷不防有人从前而来。
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竟然身着戎装,左手内捧着将盔,右手按着腰间剑柄,皓首苍髯,竟是豳州营的守将苏柄临。
苏柄临身侧,才是身着公服的袁恕己。
两人才一进门就看见阿弦,袁恕己也早瞧见阿弦神不守舍,咳嗽示警了两声。
阿弦并未听见,倒是苏柄临横了他一眼:“袁刺史忽然身体有恙?”
袁恕己尴尬地停止。
苏柄临带了几个亲兵在后,都是身着戎装,一色军靴,走起路来杲杲有声。
阿弦后知后觉醒悟,抬头看见来了这一群人,忙要躲闪,怎奈人在廊下,无处回避,于是只好垂手低头,靠在栏杆边上立住。
她未曾抬头,耳畔那整齐的脚步声却在身侧停了下来,阿弦目光斜转,果然看见苏柄临那玄袍一角,近在咫尺。
这一行人才从刑场回来,身上除了威杀肃然之气,还隐隐透出血腥气。
阿弦本能地闭上双眼,想后退却又站住。
袁恕己故意道:“你不是在看着蒲俊么?怎么在这里闲逛,还不去?”
阿弦正要趁机告退,苏柄临道:“何必着忙,我正想跟十八子说话。跟我来。”
老将军不由分说,一马当先。
身后袁恕己跟阿弦对视一眼,袁大人的眼里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来至袁恕己书房之中,苏老将军上座,袁恕己陪坐,阿弦侍立。
苏老将军道:“今日行刑,怎么十八子未曾亲临?”
阿弦道:“将军宽恕,我闻不得血腥气,故而回避。”
老将军笑笑,和颜悦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听袁大人说,这一次顺利让匪首蒲瀛招供,是你的功劳?”
跟上回在军营里相见的横眉怒目不同,老将军面上带笑,神情竟有几分和蔼。若不是他身上的重威煞气,必以为只是个慈祥的老者。
阿弦只称不敢。苏柄临又道:“我来之前,就听无数人说起,先前匪贼们混入桐县,意图作乱……却因善堂内神佛显灵,将群贼诛杀的神异之事,我本来想听袁大人的亲自解说,可又知你也正好儿跟此事有关,由你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可愿意?”
阿弦又怎能回答“不愿”,飞快一想,捡着可说的那部分说了一遍。
她本能地并未刻意去提英俊也在场之事,袁恕己当然听了出来,只做不知,闭口不言。
苏柄临听罢,呵呵笑了两声:“鬼神不可欺,果然如此。不过,老夫如何还听说,当时事发的时候,那屋子里除了些小孩子,另还有一人?据闻还是十八子的亲戚?”
阿弦跟袁恕己听了此话,反应各异。
袁恕己看一眼阿弦,笑答道:“哦,那人的确是小弦子的堂叔,一个病人。”
苏柄临道:“病人?”
袁恕己道:“是,事发那天他不巧也在,还受了牵连当场晕厥呢,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苏柄临道:“这人倒也命大的很,不过既然是十八子的堂叔,想必也是个非常之人,得闲倒要一见。”
阿弦的心噗通乱跳,袁恕己道:“不是什么等闲之人都能见到老将军的,却是那朱英俊的造化了。”
苏柄临皱眉:“此人唤作朱英俊?”
袁恕己笑道:“不错,正是人如其名。”
幸而苏柄临若有所思,不曾留意阿弦,若认真看她,便会发现她的脸色微红。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