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血都热了!
阿弦虽看见了那一幕, 却毫无把握,毕竟跟欧添虽只见一面, 却已知他是个固执老旧的人,就算欧添曾目睹欧老太婆杀人, 就算他记起此事, 为了欧家,一贯“至孝”的欧添只怕也不会出面。
但是想到英俊预言说过——袁恕己并未袖手不理而是暗布棋局, 且见袁大人居然当真大张旗鼓地前往招县,阿弦略一犹豫,便将这一节暗中告知了袁恕己。
阿弦只想让袁恕己便宜行事,到底帮不帮得上就不知道了,只是尽力而已。
欧添肯上公堂指认老夫人,却在阿弦意料之外。
当时满堂轰然。
欧老夫人色变, 望着欧添道:“添儿,你是不是失心疯了,就算是为了维护你媳妇, 也不至于要如此对待祖母!你可是欧家的长孙男, 如何能这样荒谬糊涂!”
欧添道:“我并没想维护谁, 只是想把我心中所知说出来。”
他抬头看向老夫人:“长姐那样聪慧,一心想讨您老人家喜欢,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您会不喜欢她, 乃至于要动手残杀的地步。我是欧家的长孙男, 难道长姐就不姓欧了么?”
干枯的手握紧, 欧老夫人踉跄起身, 用力一掌打落,骂道:“孽障!我白养了你一场!”
欧添被打的转开脸去,泪簌簌落下。
满地孩童的物件映入眼中,欧添俯身,捡起一朵破旧的珠花,他看了半晌,闭上眼睛,喃喃说道:“我只是不懂,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
欧老夫人气急,犯了咳嗽之症,身子颤抖似风中残叶,几乎气厥。
欧荣从旁扶着,道:“大人容禀,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且当时我哥哥年纪尚小,又怎会记得那样真详?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兴许是因为大嫂一时举止失常,惹得哥哥也有些神志不清了,请大人切勿十分当真。”
袁恕己见他一心为了老夫人辩解开脱,道:“公堂上难道有戏言?若是当堂作伪证,也是要追罪受罚的,你是想让本官追究你哥哥的罪责?”
欧荣忙道:“小人并不是这个意思!”
袁恕己道:“是真是假,本官自会判断,不必你再多言!”
欧老夫人拍了拍欧荣的手,道:“阿荣,不要冲撞大人,是非曲折,大人心中有数。”
欧荣垂首道:“是,祖母。”
欧老夫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祖母现在才知道,谁才是最值得疼的孩子。”
老夫人说罢,又看向袁恕己:“大人,家门不幸,让众人看了笑话。老身这把年纪了,能苟活几时?也不想再跟儿孙辈强辩什么,一切就由大人秉公处置就是了。”
袁恕己道:“那老夫人可认罪?”
欧老夫人只神色如常地说了四个字:“民妇无罪。”
袁恕己一笑,看着老妇人枯深的双眼:“好,既然你说让本官秉公处置,如今已有两人指证你谋害人命,不管真假,倒要委屈老夫人在县衙大牢里呆上一阵了。”
欧老夫人一震,旋即道:“凭大人处置。”
听将老夫人关入牢房,欧荣跪地求道:“我祖母年高,方才又有晕厥之意,不堪牢狱之刑,求大人……”
袁恕己并不理会,只看着赵知县,县令会意,苦着脸叫人上前将老夫人带下,入了大牢。
公堂上有袁恕己坐镇,场面还算平静,外头围观的人众却早就按捺不住吵嚷喧闹起来。
有的说道:“难以置信,难道这老夫人真杀了那许多女孩子?”
也有说道:“不要乱说,老夫人是信佛的,且这许多年做了多少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欧家大爷跟少夫人的话难道都是扯谎?”
“说起来这可是欧家大爷两口子不对了,身为欧家的子孙,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祖母?实在是大不孝。”
最后这句,居然响起一片赞同之声。
赞同声过后,一个道:“那如果欧家那些丧命的女婴真的是被老夫人害死的,欧家大爷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的。”
“不是说了老夫人慈悲心肠,不会做那些恶事么?”
“欧大爷言之凿凿,还有假?”这说话的人犟起来,质问:“万一老夫人真的杀了女婴呢?”
沉默。
有人嗫嚅:“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太心狠了。”
忽有人小声道:“其实……就算老夫人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
另一个人随着低低道:“是是是,想要香火嘛,老夫人的心情我是懂的。总不能让老欧家断子绝孙呀。”
“而且老夫人又这样高的年纪了,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个被追究刑责?按照律法,这该是死罪吧?”
“实在是可怜,这样大的年纪了。”
蓦地有人哼道:“其实都怪欧家大爷,简直是无事生非,毕竟是自己的祖母,何必这样绝情呢?如果真的害老夫人无法善终,欧家又颜面尽失,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不肖子孙!”
“咦,大人应该不会真的杀了老夫人的头吧?我记得本朝律法里有规定,七十以上者免罪来着……”
这些人起初窃窃私语,后来不禁声音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