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五伦之首
听了四人的介绍,印证了仲岳先生对豕三的认识。他又问了四人一些与豕三相识、交往的细节,他发现这三人中,只有季河和豕三见过面,其他人都只是听人说起豕三。毕竟穷乡僻壤,哪里有那么多牲畜可屠! 夏天的白昼尤其长,而仲岳先生又十分健谈,充满智慧,一众人等一直走到天色全暗,才踏上归途。 由于仲岳先生在,大家不便抱着秸草到处跑,就留在昨天住宿的郑安平宅中休息。 四名驿卒回到厢房内,大堂上只剩下仲岳先生和郑安平等五人。仲岳先生关上前后门,众人知道,真正的谈话开始了。 仲岳先生从最轻松的话题谈起道:“右伙入大梁,得定婚期。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已成其五,但候亲迎矣。” 小四道:“承君上及诸先生操劳,若臣者,焉得成之。” 仲岳先生道:“吕先生亲执雁赴女门,极言相赞。肆主本与右伙相交甚密,一闻便纳雁而准,随出女名及生辰。吕伯执归,君上乃命卜氏卜之,得上吉之兆。后闻曹先生言,右伙愿于岁末迎之。卜之得冬月十三,上上大吉。值右伙押车亲至,岂非天哉!当即备办彩礼,亲至肆家。肆家与伙,四目相见,涕泪顿下。请出肆妻,伙三拜而礼成。夫妻殷勤嘱咐,肆内酒保烹鸡宰羊,吾等皆被其光!” 郑安平道:“先生亲至乎?” 仲岳先生道:“非独吾也,张辄先生、郭先生、曹先生、靳先生……凡往华阳者,无不至也。君上之不至者,盖分所不当也。” 坐中所有人均为动容,齐齐伏地拜道:“臣得何幸,得君上厚恩!” 仲岳先生道:“其次者,乃郑公子之婚也……”诸人见说到赐婚,个个正襟危坐起来。仲岳先生道:“管邑小奴,公子其知也。身虽倚门,其性豪侠,其见卓远,虽男子亦莫匹也,君上深敬之。乃思纳入深宫,不过一妾也,辱没其人。乃思赠与英雄,或为良助。郑公子与君上性命相交,非区区所能报也。今公子独掌管邑,万事艰难。小奴久居管邑,风俗谙熟,且见识卓远,或与管令能得一助,则幸甚。” 郑安平道:“臣何德,而得君上深恩!五腑内感,不胜涕零!”虽然口里说着感恩的话,口气却十分平静。 仲岳先生看着俯首贴耳的郑安平,道:“公子不必多礼。若管邑得治,管民得安,所得不亦多乎!” 郑安平道:“臣敢负君上之望?” 仲岳先生道:“小奴之子,年虽幼,天资骁勇,诸艺过目即会,会则能通。君上赐名盖聂,意其犹胜聂政也。小奴赐名聂姬。” 郑安平道:“谨喏!盖聂尚在幼年,筋骨不完,若猝遇强敌,难免受伤。若动筋骨,其生废矣。置于管邑之乱世,臣不知其意,愿先生解之。” 仲岳先生道:“盖聂若居魏公子府,不过贱妾一家生子,名位甚贱,不得其用。惟愿公子,举而拔之,设庠之时,好加调教。令其根基坚固,才艺增长,则幸甚。” 郑安平道:“管邑,僻邑也。纵设庠序,焉得明师,但以小学教弟子耳!” 仲岳先生道:“公子勿忧,管邑若得庠序,君上亲请明师主持,必不劳公子操劳!” 郑安平道:“谨喏!但仓廪略实,即设庠序。” 仲岳先生道:“先夫妇,而后有父子、君臣,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女怨男旷,失天之和。诸兄孤身,非所宜也。愿其早家室焉。” 郑安平道:“臣等无计,愿闻先生之教。” 仲岳先生道:“公子一月之内,可得迎妇乎?” 郑安平道:“愿闻迎妇之礼。” 仲岳先生道:“守土之臣,例不离疆。君上乃送妇至长城,而公子迎之于疆界可也。至于迎婚之礼,君上家相当与公子议。”郑安平闻听,心中忐忑,少不了一通大出血,但也只得道:”谨喏!“ 仲岳先生复道:“管尉家室,若得其便,愿即迁之。或于领中觅一妾室,终不得旷身空室。” 粟兄道:“臣等久在军中,少近女身。虽有妻室,长养家中,终不随臣。” 仲岳先生道:“军中无女,例也。然今掌一邑之政,终不能废人伦。” 粟兄道:“敬喏!俟管令婚毕,臣即归家室于城中。” 仲岳先生又看向曹包。曹包道:“臣于草莽之中,阅女数矣。今愿觅其未嫁者归之可也。宁女负我,我终不负之。” 仲岳先生点头道:“敬候先生佳音。”然后望向犬兄道:“左伙壮年,亦当娶之。” 犬兄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得应道:“臣失怙恃,所历者少。愿于左近觅之。” 仲岳先生遂对曹包道:“管丞体近民情,但有相配者,当与说之。” 曹包知道犬兄在圃田有父母,只不过自己报了身故,失了籍,外出当武卒。便道:“管邑之女,皆少妇德。来日当于圃田城中觅一佳偶,方相趁也。”与犬兄相视一笑。 仲岳先生道:“如是而五兄皆得其偶也。非所逼也,盖夫妇乃五伦之首,夫旷女怨,有失天和。邑中之人,见令尉之属皆无家室,必怀疑惧,难生定心。心不定则气不静,气不静则神不安,思虑杂起,而为动乱之源也。故婚姻者,实王化之始也。其义大矣哉!” 众人皆拜道:“谨受先生之教!” 仲岳先生道:“夏至之前,居宅其务也。夏至之后,人伦其务也。从夫妇乃至君臣,上下尊卑,礼仪成焉。愿诸兄察之!” 众人皆道:“谨喏!” 仲岳先生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此政治之大要也。身家岂容轻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