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零九章
厉秋风见两人如此模样,心中暗自称奇,暗想这两人神态恭谨,虽然一望可知他们并未练过武艺,但是抬着桌子行走之时步履轻快,显然平日里不晓得在一起练习了多少次,方能抬着桌子行走之时配合得如此纯熟,即便在桌子上放上一盏倒入满满茶水的杯子,行走之时也不会溅出丝毫。我在皇宫当值之时,看到宫中那些太监服侍后宫妃嫔的模样,与这两人倒有一些相似。这个老家伙何德何能,竟然驱使手下,让人如此谦卑地服侍他?! 厉秋风思忖之际,灰衣老者缓缓向前走出数步,到了桌子近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四名高手却并未跟上,只是每人手按刀柄,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厉秋风。 灰衣老者站在桌子前,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老夫做东,请阁下饮一杯清茶。”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右手,向着厉秋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厉秋风看了灰衣老者一眼,缓步走到桌前,盘膝坐在桌子南侧的毡子上,口中说道:“多谢老丈。” 灰衣老者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跪在毡子上。厉秋风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凛,暗想这个老家伙为何跪在我面前,难道他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不成?松田家是扶桑国势力最大的大名,这个老家伙又是松田家的大头目,我不过是初到扶桑国的江湖浪子,只怕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求我去办?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见灰衣老者跪在毡子上,双手置于膝盖处,神情自如,并无丝毫尴尬。厉秋风心中越发不解,双眼在灰衣老者脸上不住打转。灰衣老者似乎猜到了厉秋风的心思,微微一笑,口中说道:“阁下见老夫如此坐姿,心中惊疑,是也不是?” 厉秋风听灰衣老者如此一说,心中一惊,暗想这个老家伙心思缜密,又会察言观色,着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我须得万分小心,不可被他扰乱了心神。念及此处,厉秋风深吸了一口气,口中说道:“老丈说得不错,我心中确实有一些奇怪。不过想到老丈是扶桑人,未得圣人教化,坐姿古怪,不懂得待客之礼,却也并不稀奇。” 厉秋风素来沉稳,即便是面对大敌,也极少出言讥笑嘲讽,此时他故意出言侮辱灰衣老者,便是要煞一煞灰衣老者的锐气,使得此人心浮气躁,失了方寸,自己便有机可乘。只是他虽然打算将灰衣老者或擒或杀,此时紧跟在灰衣老者身后的四名高手离着两人已有两三丈远,要想将灰衣老者抓住作为人质,自然是最好的时机。不过灰衣老者施施然走了过来,又一直以礼相待,厉秋风虽然并非刻板之人,可是要他此时出手将灰衣老者或擒或杀,实在下不了手。是以他心中盘算再三,暗想不晓得这个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一直没有与我翻脸,我若是出手将他抓住,未免太过卑鄙无耻,还是暂时忍耐,静观形势为好。 灰衣老者听厉秋风说完之后,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口中说道:“阁下这话可说错了。老夫并非扶桑人,而是汉人。” 厉秋风听灰衣老者如此一说,心中一凛,又仔细看了灰衣老者一番,见他面目慈祥,确是汉人的模样,心中不由略略有一些尴尬。只听灰衣老者接着说道:“老夫虽然没有在中土下过考场,得过功名,不过四书五经读了许多遍,程朱之学也略知一二,即便不能说学高八斗,但是圣人的教化老夫还是知道的。” 厉秋风被灰衣老者一通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情越发尴尬。此前他曾经与唐赫、云飞扬、柳生宗岩等武林高手对阵,或许武功与这些高手相比并不占上风,但是言语上从来没有吃过亏。此时面对着这样一位全然不懂武艺的老头子,却被对方说得面红耳赤,如坐针毡,竟然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灰衣老者见厉秋风神情尴尬,连话都说不出来,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阁下看到老夫跪坐,以为老夫姿势不庄重,乃是失礼之举动,却不知道三皇五帝之时,贵人与贵客相见,便是以此为礼仪。到了商周之时,王族与贵族家的子弟,从小便要学习跪坐之礼,若是稍有差池,便会被人嘲笑。论语之中曾经记载过孔圣人的一段旧事,阁下可曾记得?” 厉秋风此次东渡扶桑国,随身带了许多书籍,但是大多是史书和杂书,四书五经并未列于其中。虽说他年少之时跟随师父在蜀中隐居,师父曾经教他读过四书五经,但是他只是草草读过一遍,便即抛置于脑后,十多年之后,早已将论语忘得干干净净,此时听灰衣老者提到论语中记载的孔子旧事,他压根摸不到头脑,一张面孔不知不觉之间变得越发红了,恨不能找到一个地缝钻进去。 灰衣老者见厉秋风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势,神情沮丧,却也并未出言讥讽,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论语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孔圣人有一个朋友,名叫原壤,学识虽然不及孔圣人,却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饱学之士。孔圣人与原壤时常坐而论道,对原壤的学识也是颇为欣赏,闲暇之时,要么坐在一起谈地,要么一起结伴出游,可以说是一对一时瑜亮的好朋友。但是就是这样一对好朋友,最后却形同陌路,终生不再相见,着实令人嗟叹不已。 “话说有一日孔圣人到原壤府上拜访,其时原壤正在与一位旧友在厅中说话,说得兴起之时,不免略显随意,跪坐之时双腿张开,身子前倾,双手比比划划,与平日里的端庄模样全然不同。其时孔圣人走进院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