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苏亦程的第一次约会
“权衡”的学问姑且等我细细去品,加快和苏亦程的进展眼下对我更重要。
和苏亦程第一次正式约吃饭,我特地找了一家做宁波菜的饭店。
云澜县长江中游腹地,是鄂赣交界之处,以湖北江西融合菜为核心,和宁波隔了上千里路,宁波靠海,菜式多以海鲜为主,在这个小县城基本看不到。
但在周勇的帮助下,我还是找到了仅有的一家宁波菜饭店。
一开始我还为自己的用心而沾沾自喜,但快抵达的时候,苏亦程说,“这条路我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要去宁波印象吃饭?”
我很是吃惊,但转念一想:是啊,我怎么没有多想一步!人家是宁波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也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来找这个县城里的家乡味道,这家饭店她肯定来过多次,便只有顺着意思说,“是的。我忽然想到,你应该来过。”
“是啊,这是云澜县仅有的宁波菜饭店,我来吃过几次。”苏亦程说。
“我还有觉得自己能给你个惊喜呢。”我说。
苏亦程说,“已经是惊喜了,今天的确想吃宁波菜。”
我说,“那就正好。话说我还没吃过很正宗的宁波菜。”
苏亦程说,“这次刚好可以体验一下。”
宁波菜的确都是以海鲜为主,我和苏亦程两人对向而坐。
我们点了年糕黄鱼、红膏炝蟹、油渣芋艿羹这些独具特色的宁波菜,苏亦程脸上泛出神采,我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些独特的菜品。
但我并不想第一次吃饭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要不试试苋菜梗?”我的嘴巴随着脑子脱口而出。
苏亦程听到我这句话,愣了一下,筷子夹着的蟹钳停在半空中,然后又放在了盘子里,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粉嫩的嘴唇显得更加青唇,真是优雅的女生。她说:“你确定要试?”
我感觉有意思的事情要来了,“听说体验很特别,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就试试。”
苏亦程眼睛里的光芒愈发明显,“那你点个小份的,我还是怕你吃不习惯。”
小份的苋菜梗还未出场,我就已经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是臭味,也是腐味,还有一股氨水味,我小口而密集的呼吸,以求尽快适应这种气味。
苏亦程很耐心的教我怎么吃这道宁波名菜:
你可以看做是一种咸菜,吃法上讲究“一含二啜三嚼”。
“含”,就是把霉苋菜梗送往嘴里后先含一下,初步体验上面汤汁的鲜味;
“啜”,就是用力将苋菜梗里面的肉从苋菜梗硬壳中吸出来,这肉吃起来是微酸、霉鲜的滋味;
“嚼”,就是是用牙齿再嚼一嚼,将苋菜梗剩余的鲜美味统统“打扫”干净。
这些步骤走下来,你就会吃了,要是觉得咸,你就吃口饭,配饭吃。
你试试。
我咬着牙吃了一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体验,臭味、霉味、鲜味,冲着我的口腔四面逃窜,我感觉臭味尤其突出,都快要从我的嘴里逃逸出来,我立马屏气,将臭味封锁在口腔中,而后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奇怪的味道全部压进胸腔。
苏亦程也吃了一根,眼神愣住了片刻,而后开始说,味道还是和在家里吃的一样。
接着,苏亦程对我回忆起了她小时候和奶奶做苋菜梗的事:
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便把我放在乡下,给奶奶带,奶奶这老一辈人很喜欢吃这些腌制的东西,制作霉苋菜梗我每年都能看到。
你见过新鲜的苋菜梗吗?新鲜的很硬,没法做菜,也没法下口,只有经过霉制以后,获得了肥腴的口感,才有了农家菜的特色。
苋菜梗要先去根、去顶,去了顶的苋菜梗被捆扎运回家里,很快就会被奶奶切成一寸多长的段,就是碗里这么长,在冷水里浸泡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可以看到水中微微泛起一层云雾状的泡沫,那样就可以洗净、沥干了。
通常情况下,奶奶总是按照六、七斤苋菜梗加一两粗盐的比例将其拌匀,放十二小时后,再次将水沥干。
放入可以盛装六、七斤霉苋菜梗的瓮前,祖母事先总是会将瓮里里外外洗个干净,并在烈日下暴晒一番。奶奶说,这是为了杀毒。
拌好后的苋菜梗被陆陆续续装入瓮后,奶奶就用细纱布几层叠起来盖在瓮口,并用苎麻细绳捆扎紧实,一定要用细纱布,这样透气。
放在瓮里的苋菜梗,要等三天。三天后,揭开封口,苋菜梗比原来的色泽更嫩绿,上面还有粗盐融化后形成白花,以及苋菜梗发酵激发出的泡沫。
对了,要是瓮里出现黄花或红花,那就说明做坏了,吃了会中毒,只能倒掉。
此时,还没有结束,奶奶还会再放入三两粗盐,倒进摊凉的冷开水,直到将苋菜梗淹没——但一定会给瓮口留出合适的空间,以免苋菜梗继续发酵膨胀后压力太大爆缸——然后上面再撒上少许盐,并按照原来的封口方式把瓮口封好。
在等约摸三天以后,经过与水与空气以及诸多微生物的交融、发酵,苋菜梗始霉变软,这也就意味着其可慢慢食用了。
每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