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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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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三爷房里不开饭?”南台不搭他的茬,张顾着寻西屏,“二嫂呢?她怎么不吃?”

“她给你们家太太叫去一道吃了,说是什么丁家专门送了菜来给她。”

“丁家?可是治铁的丁家?”

时修散漫地横他一眼,“我怎么清楚你们泰兴县的事?”

南台思来有些不对,那丁家向西屏示好可不是一回两回了,更奇怪的是,太太一向不爱带西屏出门,唯独去丁家时,偏有两回带上了她。听说前几日丁家送小姐出阁,也带着西屏去了。

他伸着脖子问那边里间的嫣儿,“丁家送菜来,是单给二嫂的,还是别人也有份?”

嫣儿在那榻上摇头,“不知道,只知道送的南京菜。”南台暗自思索,时修见他面色凝重,便觉不妥,“怎么,丁家送的菜有什么不对之处?”

“噢,没有。"他笑着摇头,自己不敢肯定,只知道那丁家大爷凑巧是位鳏夫,从前和他二哥常在一处吃酒,也见过西屏两回。未必是他们丁家对西屏有什么图谋?饭毕收拾了桌子,时修因有话问他,请他到晚凤居吃茶。犀园那小丫头在那边榻上伏着打瞌睡,红药也不喊她,自去瀹了两碗茶来。

时修的话,自然是有关姜丽华的,“你家五妹妹具体是什么日子死的?”

南台还想着丁家的事,有些走神,这厢回转神思,凝眉想了想,“我记得是七月十五早上捞起来的尸首,经检验,大概死于当日四更天。”

“她房里上夜的丫头呢?难道就没发现她半夜出了门?”

南台笑着朝那头里间望一眼,“当时她屋里上夜那丫头就和犀园差不多大,正是睡好觉的年纪,要是不喊她,雷打也不醒。五妹妹寻短见,自然怕惊动了人,肯定是悄悄开门出去的。”

时修点头道:“那她死后,原在她屋里当差的人呢?”“她屋里拢共只有两个丫头和一位奶母,自她死后,都打发到各房里当差去了。”

“你们家的公子小姐都是这个份例?”

“那倒不是,大哥二哥还有四妹妹屋里都是五个丫头,两位妈妈。二哥那边,自他过世后,打发了几个丫头和一位妈妈,就只有三个丫头与那裘妈妈。如今如眉也死了,就只剩嫣儿和一个小丫头,管事的就是裘妈妈了。”果然那卢氏肚量小,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连服侍的人都安插得少些,如此明显的不公道,那做爹的姜辛也不管,可见对女儿并不十分关心。

据时修这些日子看来,姜辛成日间早出晚归,少在家中,一心扑在生意上头,对家里的事大有不闻不问的态度。他想到他“姜大善人"的名号,觉得讽刺,笑了笑,“服侍过姜丽华的三个人,还请三爷改日叫来,我有话要问问她们。”

南台犹豫了少顷才答应,就怕各房里去叫那三个人,他们私下查姜丽华之死的事,不免要走露得各房都知道。别人犹可,太太只怕少不得要生气。

可不是这话?那边厢卢氏屋里,吃完饭,也不叫西屏走,将她留下来吃茶,其间便说到此事,“听说那小二爷在问丽华的死因?小二爷是官府的人,自然喜欢问这些事,可丽华的死,当年是查得一清二楚,是她自己不小心跌进井里淹死的,难道南台当时验得不实,她是另有死因不成?″

西屏放下茶碗微笑,“我这位外甥就是这样的性格,看见人家办丧事他也要去打听打听,三叔当时验得清楚,周大人当时也派人走访严查过,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说话间,仿佛意有所指,“请太太别多心,他就是好多管闲事,太太若是不喜欢,我回去就叫他别问了。”如此一说,不让他问倒显得是卢氏做贼心虚了。她看她一眼,摇撼着手,“算了,他喜欢问就叫他问去好了,我不信里头还会有什么隐情。若真有,给他查对出来,也算是替丽华伸冤。”

她那双永远像是睁不开的眼睛向着虚空中眯起来,竭力做出来个云淡风轻的笑,她本没什么大智慧,却偏喜欢乔装城府,有时不免显出一种小人装大的滑稽。她将话锋一转,见缝插针地赞那丁家,“你看丁家太太多周到,上回去她府上吃席,说那几个菜好,今口她就巴巴打发人送来了。知道你原是南京人,还特地烧了南京菜,可见是真心心喜欢你。我这里不必说,你也应当预备个什么,给人家回礼。”

“我昨日凑巧刚绣好了一块缂丝料子,不如送去丁太太做扇面?”

卢氏满意地点点头,“你的活计倒是拿得出手。“她稍微顿了顿,又道:“我听她那日说,正愁丁大官人屋里没有个活计好的人,给他做鞋还得往外头做去。你不是最会做鞋?不如给她公子做一双,横竖也是闲着。你老爷正预备要和他们家在山西合开个治铁场,眼下正是要笼络人家的时候,这也算你做儿媳妇的为家里分忧。”这分明是拿儿媳妇做礼,西屏既不多问,亦不多说,只笑着应承。

卢氏生怕她不懂话里的深意,又试问:“你看那丁家大爷怎么样?”

西屏拿余光瞟她一下,笑道:“媳妇看他倒是位体面的官人。”

“他也和他母亲夸赞你呢。”

“是么?“西屏点点头,“那么要多谢他了。”卢氏细看她低下头去,脸颊上飞着一缕羞涩的红,心道她八成是领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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