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公
精致的打包盒里,是一份开心果漏奶华和一份猪扒菠萝包。
收起挡板,姜糖拉开车内自带的小桌板,不多不少,刚好能放下两份食物。
她插好吸管,喝了口温牛奶,扬起纯净的笑靥和身边的男人保证,“我不会掉碎屑在车里的。”
烤得焦香的面包味填满整个车厢,前排的司机和严辞努力降低存在感,谁也不敢去把前后的挡板升上去,呼吸调缓,眨眼放慢。
一下,又一下。
不是做梦。
他们不近人情的老板,居然准了小太太在车里吃东西。
“好喝吗?”男人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嗯?”姜糖叼着吸管,像只埋首喝奶突然抬头的猫崽,迷糊对上他视线,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好喝。”
男人眼底勾过一抹深意,不再和她绕圈子,“我问今日早上的红标瑰夏。”
姜糖握着牛奶盒的手一使劲,差点把牛奶挤出来,她把吸管往里插了插,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在秋后算账。
装傻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还是家里,老公手冲的最好喝。”
没有预想的慌乱心虚,那时她的话听着太过真诚,很奇怪,祁清淮甚至从她轻快的调子里,听出了几个特意强调的关键词:家里、老公、最。
那巴掌大的脸不知是暖气还是别的缘故,两腮绯红,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竟不见一点破绽。
她没有长久和他对视,连目光都撤得极其稀松平常,仿佛那晚久久不能适应的只有他,这让祁清淮已经到嗓子的质问难以出口。
“你吃过晚饭了么?”
她拿餐刀的方式是标准的指压式,整块黄油煎过的西多士被她切成大小均一的九块,和着阿华田粉的炼奶丝滑地包裹住每一块的边角。
“嗯。”祁清淮口腹之欲不强,来时在飞机上吃了些今日就算过去了。
“真不要再吃一点?”
时下普通话在国内基本交流无碍,说得标准的却很少,尤其港粤一带,受各种因素影响,难免有些口音。
姜糖口音不明显,但那股流淌在基因里的嗲,在她半哄半逗的情况下,就会冒出来。
比如那时,她哄小孩一样引诱他,“第一口给你哦。”
今夜接连几声老公勾挑出的异样,像无数轻盈甜腻的泡泡,砰砰砰撞爆在他心表,留下一个个潮湿粘稠的印迹,有说不出的不自在。
祁清淮别过脸,冷漠拒绝,顺手升起挡板,将一些不适合外人听的话封闭起来。
姜糖努努嘴,再无负担地享受独食。
正好,她也舍不得把第一口分给他。
两份食物姜糖用了十五分钟吃完,祁清淮的优点之一就是不浮躁,能等,从她吃第一口开始,他同一个姿势保持了十五分钟,陪老婆逛街的种子选手天赋可窥见一二。
将所有垃圾整理进一次性垃圾袋,姜糖心情极好地轻晃起两条细腿,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剩余的牛奶,思绪发散。
祁清淮第一次容忍她翘了月总结,第一次允许她在车上吃东西,细想,当初他斩钉截铁定下的规矩,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可动摇,所以他没有那么难搞定,这个婚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他相信她钟意他……
“老公。”姜糖不走心时什么话都可以出口,往往尴尬的都是听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港区?我今晚不用值班,想跟你回家里住。”
想,姜糖故意心机突出这个字。
祁清淮眸色深黑地瞧住她,不知在分辨什么,迟迟不给准话。
“年后就是主治医考试,家里复习效率高。”姜糖经不住祁清淮那能把一切看穿的目光,好在后座光亮不足,黑暗给她提供庇护。
“姜……”男人说话罕见烫嘴,“冉冉。”
在祁清淮的认知里,去掉姓氏喊一个人的名字是种亲昵行为,别提小名这么私密暧昧的称呼,为了不让冉冉两个字过分突然,他快且艰难地接上。
“我认为你对我可以换一个称呼。”他不理解靳问青一个已婚好几年的中年男人为什么每次听到老公这称呼就骚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也许男小三上位的就喜欢显摆。
他今夜强忍听了几遍,仍觉不适。
靳问青嘲他土,是男人就有占有欲,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听自己老婆叫老公的。
祁清淮鄙夷。
毛头小子的占有欲,他不会有。
几分钟前才给自己加满油的姜糖觉得羞愤乃至气恼。
程唯和她那一个月,一声都没听过,她第一次表白,第一次喊人老公,都给了祁清淮这个臭男人,她居然不识好歹。
她刚说打屁股的时候,他就是懂的,这会假正经。
何知梦说得没错,水瓶座的人,表面纯爱,背地变态,亏她还天真地为他辩驳过。
姜糖盯着他削瘦指节那枚戒指,恨不得一口咬掉他整根手指,可面上却带着几分顾影自怜的模样哭腔寂寂,“你戴着我的戒指,我想叫老公都不可以吗?”
跟着偏要唱反调,手臂枕上扶手箱,近距离地,夹起声在他耳边一声声老公唤得愉快。
末了,还茶言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