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的窗外白茫茫一片，胤祈呆呆地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任由关嬷嬷给他裹上厚厚的衣裳。

一旁的李嬷嬷越看越欢喜，“咱们大阿哥长得真好看，像极了皇后娘娘。”

胤祈眨了眨眼，看向李嬷嬷，“皇额娘长什么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

李嬷嬷眼眶一酸，险些落下几滴泪来，拿着帕子胡乱擦了擦，“大阿哥说的什么话，您小时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抚养的，那时你不肯喝药，主子娘娘哄了你几个时辰，才一口药一口糖的喝完了。”

一想到那时的场景，李嬷嬷就忍不住心头发酸，那会她还是个小宫女，主子娘娘好不容易盼了个阿哥，偏又体弱多病，学会吃饭时就开始喝药，小阿哥又是个怕苦的，每次喝药都要哄上许久，主子娘娘每每都心疼到流泪不止。

胤祈眼底泛起一丝迷茫，幼时的记忆太过模糊，记忆中大多都是苦涩的药汁，和一个温柔的女声，哄着他喝药睡觉。

“额娘声音很好听！”

李嬷嬷眼眶又红了，“主子娘娘若知道您如今身子骨强健起来，肯定欢喜的不行。”

李嬷嬷的情绪感染了胤祈，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染上一丝伤心，就连平日最爱的牛乳都没喝完。

关嬷嬷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忍不住瞪了李嬷嬷一眼，好好的提以前的事作甚，平白惹得小主子伤心难过。

关嬷嬷忙转移话题，“昨儿内务府把您要的红珊瑚手串都送了过来，还有照您的图纸做的小摆件。”

听到这，胤祈终于提起了些兴致，嚷嚷着要出门，屋里瞬间忙碌了起来，关嬷嬷给他戴上黑白相间的雪帽，又裹了件红火的大氅，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胤祈蹬着双新做的鹿皮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出了毓庆宫宫门，坐上步撵，往慈宁宫的方向去。

此时的慈宁宫里，来了近十多位妃嫔请安，还带着尚未进学的阿哥公主一起，十分热闹。

“老祖宗！”胤祈风风火火跑进屋里，搂着坐在主位的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老祖宗，我好几天没过来了，特别想您！”

太皇太后搂着胤祈笑道：“是想乌库玛嬷了？还是想乌库玛嬷这的牛肉干奶茶？”

胤祈的笑容更甜了，“都想都想，谁让整个宫里就乌库玛嬷这的牛肉干和奶茶最好吃。”

“听听，还不快给你家阿哥拿上来。”太皇太后对苏麻喇姑道。

话音刚落，屋里响起数道低低的笑声，胤祈这才发觉屋里有不少人，除去和太皇太后同在炕上的太后，领头的便是佟佳贵妃，以及四妃庶妃等。

“皇玛嬷好！”胤祈捧着碗热乎乎的奶茶，“我带了东西要送给乌库玛嬷和皇玛嬷，正好不用再跑一趟了。”

“大阿哥可真有孝心，这冰天雪地的还专程来送东西，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可有个好重孙。”开口的是个长相明艳的妃嫔，她是五阿哥的生母宜妃，颇得康熙宠爱，今年又添了个九阿哥，一时风光无限。

坐在她上首的惠妃偷偷瞥了一眼佟佳贵妃，心道瞧贵妃一副淡然的模样，想是还不知道红珊瑚的事，也不知一会瞧见了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胤祈哪里晓得底下人的想法，接过小夏子递来的盒子，往桌上摆了十几个，有手串，佛珠，摆件等等。

“红珊瑚的，是个好东西。”太皇太后拿了串佛珠手串端看，又让人把剩下几个都好生收起来。

“大哥大哥，我的呢？”五阿哥胤祺屁颠屁颠跑过来，踮着脚尖眼巴巴瞅着桌上几个小鱼摆件，这鱼并不是常见的淡水鱼，而是鲸鱼海豚之类的深海鱼，在一群未见过海的人里十分稀奇。

“那鱼竟从未见过，可是海里的？”德妃好奇地目光转了一圈，又轻轻推了推胤祚，示意他上前去。

“是海里的大鱼，可大可大了。”胤祈同德妃解释，又对几个弟弟妹妹道，“你们喜欢什么就自己挑。”

胤祺仗着和胤祈熟，两只小胖手抓了四五个，又瞧上了胤祚手里的企鹅，伸手一把给抢走了。

被抢走玩具的胤祚瞬间不乐意了，一把抓住胤祺的胳膊，张开嘴就要咬上去，被一旁的胤禛手疾眼快地拉开了。

胤禛板着小脸教训两个弟弟，“五弟，你是哥哥不能抢弟弟的东西，六弟，五弟虽然抢了你的东西，但不能咬人。”

胤禛的冷脸成功吓到两个小孩，胤祚被吓得嚎啕大哭，推搡着胤禛让他走，“哇啊！我不要你当我哥哥。”

几个小的闹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德妃见宝贝儿子哭得伤心，一脸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太后也拉过胤祺，检查有无受伤。

唯有胤禛呆呆站在原地，脚下的红珊瑚摆件孤零零躺在地上，一旁的佟佳贵妃似是没注意到，盯着被拆分的红珊瑚不知在想些什么。

胤禛脸色涨得通红，地上那抹红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抬起脚狠狠踩了上去，一声脆响过后，摆件碎成了两半。

太皇太后扫了一眼屋里忙碌的几人，慈爱的目光落在胤禛身上，还未说话，一旁的佟佳贵妃先变了脸。

“胤禛！你就是这般糟蹋你大哥送给你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