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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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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就将衣服给换上吧,省得染上风寒,那样便难办了。”

史云腴俯身将衣袍整齐地搁在地铺上后,起身去了门边。淡如细雨的眼眸自谢沉书眼前划过,眼见他喝着鸡汤的手愣了一下。

恍惚一瞬,谢沉书觉得昨日是自己误会了她。

当时情急,谢沉书现在细细想来史云腴昨日的反应,亦是正常。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他这么一个遍体鳞伤的怪人,任谁都会起戒备之心。她没有真的丢下自己不管不顾,已是仁至义尽。

纵使是他谢沉书再如何孤傲不羁,也该与眼前人道声:“谢谢。”

谢沉书说着抬眼相看。史云腴却将头抵在门边,背对着谢沉书笑了两声,她调侃说:“原你也会道谢。我以为直到你离开,都听不到你一句道谢的话呢。”

谢沉书闻言嗤然,她还是那么让人不爽。

“你叫什么名字?”

谢沉书好奇,史云腴循声回眸望去他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史云腴觉得他与自己的淡薄不同,他的眉眼好似被野心填满,总有种呼之欲出的狠厉与张扬。可他来自王侯之家,野心并不是错。

他该有他的骄傲。

思忖半晌,史云腴终是沉声道出一句:“清风使。”

这是到达青霁山后,母亲亲自为她取得新名字,她明白母亲是想摆脱掉关于史家的一切,可是自洛阳一别,已经很久没有人唤过她的姓名了。可那又有什么重要,史云腴是她,清风使不亦是她吗?

好特别的名字。

谢沉书暗自感叹,面上却依旧淡定。

史云腴收敛目光,望着响起三声闷雷的天,轻问了声:“你问了我叫什么,那你呢?”

我……

“记不得了。”

谢沉书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不假思索。他不愿告知的原因,史云腴讳莫如深。

毕竟,待谢沉书伤好离开后,他们也不过成为彼此生命中陌生的过客罢了。一个名姓与身份而已,又何必去执着,徒增烦忧呢?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默契地谁都没有说实话。

又下雨了。

细碎的雨滴飘进门廊,史云腴默念一声伸手取下帷帽,飞琼与玄青见状配合着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

它们知道,史云腴要出门了。

“你留在家中看家,我到茶园看看,顺道采些草药回来。”史云腴边说边坦然背起背篓,重新朝她那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走去。

谢沉书却搁下汤碗,自屋中环顾,蹙眉犯起嘀咕。

呵,看家……

竟让自己这堂堂太孙为她看家——再说,她这座破茅屋有何可看?谁还能将她的破门偷走不成?

这碍事的走了。

谢沉书终于不用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掀开被子就打算起身探看探看周遭环境,以便后用。哪知,史云腴那头刚行出不远,在摸出那块被她擦拭干净的玉珏后,又转头折了回来。

这时间,细皮嫩肉的高挑儿郎,正拎着陈旧衣衫站在屋子里嫌弃打量。

一抬眼对上史云腴直视自己的目光,谢沉书被她的忽然折返惊得无所适从。他转头想逃回地铺,却被史云腴伸来的手臂截住去路。

谢沉书无奈故作镇静披上衣衫,厉声道:“不是走了,又回来作甚?”

史云腴垂下手臂,回身走向窗台将玉珏轻轻搁下。

她沉声说:“玉珏还你——山野深居,你这东西于我而言就是一块没用的破石头。谷雨将至,你若真想给我些报酬,就等伤好了帮我干两天农活,咱们便两清。”

史云腴说罢,带着丝丝清风潇洒跨门。

谢沉书瞠目而望,无语至极。他可有听错?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不要,居然要求他这等金贵之人给她干两天农活?这女人…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

去往山南的路,史云腴往复来去已不知多少回,千万次脚印交叠在一起。

她早就熟悉到闭上眼睛,只凭风吹过的方向,便能归家或是往茶园去。袖口薄纱掠过青葱树丛,史云腴抬眼望去,飞琼与玄青追逐着野兔在林间穿行,自在悠然。

她冁然一笑。

这一方清幽天地,俨然成了她的心归之境。

翩翩前行,路上偶遇几株活血的草药,史云腴便掀起帷帽素手将其摘下,小心放进背篓里。

说来,她这识得山间草药的本领,还得从玄青那年贪玩被蜂子蛰成大头,自寻草药消肿说起。史云腴觉得不可思议,便拿着阿兄带来的《神农本草经》与之比对。

哪知,玄青自己服下的,竟真的是能清热解毒的草药。史云腴由此渐渐对药理产生了兴趣,闲暇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拿着本经到外头研究一二,以备不时之需。

茶园在近,史云腴遥遥站在远处山坡,两只狼犬安然矗立在她左右。

她目光所及是一对白发的夫妻,辛勤劳作于茶园中。夫妻两个不时会将目光相对,却又总在相视一笑后,各自安分做活。

他们是被母亲请来打理茶园的老夫妻,住在青霁山外的古村落里。

史云腴清晰记得初遇二人时还是青丝携手,如今十年一梦,竟已做白发。他们就是这样相伴度过了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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