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
长的萧谨华去乌孙为质子。多年来,半是愧疚,半是真心,圣上对李夫人颇为宠爱。
有那么一两次,甚至生出了易李夫人为后的心思。
圣上若故去,李夫人在皇后手下的日子,只会更艰难。她没有理由诅咒这个唯一可压制皇后的人。
此番为皇后的构陷,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后来呢?怎么处置的。”
思绣端着糕饼汤羹,排布在几案前,看着郑明珠答道:“已经送往掖庭关押了,看椒房殿的意思,应当是等圣上清醒了,再作定夺。”
“这么严重….”郑明珠舀汤的动作缓下来,思绪飘远。
“姑娘,奴婢方才去膳房领吃食,正巧碰见兰二姑娘在膳房亲自下厨,说是要给陈王殿下送去。不如您也去瞧瞧?”
郑明珠闻言,不由发笑。
她知道思绣的意思。李夫人及背后的李家若能被姑母拔除,萧谨华也是有成为储君的可能。
思绣想让她讨好萧谨华,不至于日后处境艰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从前的恩怨。”话罢,郑明珠便想到,若真是萧谨华登基,必然是会记恨姑母害了李夫人….
岂不是更有可能助她灭了郑家。
毕竟,萧玉殊过于温和良善,万一此生都安于做个傀儡皇帝,她的谋划便泡了汤。
晚膳时分,夜幕渐降,月色攀上殿中枝桠。
椒房殿忽然来人,传召郑明珠前去,说是皇后有要事。
郑明珠料到姑母会传召,今日她得罪了樊姑,又是阻止了姑母打压萧玉殊。樊姑再添油加醋几句,必得有这么一遭。
椒房殿内,灯火通明。
郑明珠被宫人指引着,只身来到内殿。
珠帘后,女子的身影雍容而华贵。皇后虽年近五旬,却是保养得宜,毫无半分年迈的孱弱,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皇后并未开口,往日里她见着郑明珠,总是慈爱而疼惜。
哪怕是装的。
“姑母,这么晚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郑明珠语气轻快,带着笑意,仿佛对殿中氛围浑然不觉。
珠帘的女子未应声。
周遭的宫娥小侍默默退出殿外,掩住内殿的门。
“珠儿如今年岁渐长,也是有自己的心思了。”
“晋王这孩子的确不错,敦厚又不失敏慧。珠儿可是有意于晋王?”
“姑母怎么突然这样问。”郑明珠思绪飞转,最后半真半假地答,“在这几个成年皇子中,晋王殿下确在佼佼之列。”
皇后轻笑两声,话锋忽转:“珠儿,你可知错?”
郑明珠迅速答:“姑母,日后我不会再去烦扰晋王殿下,您别恼我。”她避重就轻。
皇后摇摇头,接着道:“你有意于晋王,无错。我们郑家的女儿,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无可指摘。”
“你错不该急于讨好晋王,而误了郑家的大事。”
听到这,郑明珠心中只剩悔恨。她真没想要帮萧玉殊,更不想去讨好这人。
若非樊姑挑衅,哪能出这等阴差阳错的事。
“本宫虽为皇后,可如今的地位尊荣,并不完全依靠圣上,是有大半靠的是郑氏在朝中的分量。”
“若没了郑氏的支持,就算得了晋王的心,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姑母,我错了,您就原谅珠儿这一回吧。”郑明珠红着眼眶,目露无辜茫然之色。
虽说是认错,但好似完全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皇后抬手揉捏眉心。真的要选一个如此粗蛮蠢笨的人做下一任中宫吗?她没心思再想,此刻只觉得心烦:
“明日开始,每日酉时,你便在洛什门跪一个时辰,好生反省自己的过失。”
“是,姑母….”
昨日樊姑在萧玉殊殿中大闹一通,已是满宫皆知。虽说有郑明珠阻拦,但敲打晋王的目的,并没被耽搁着。
皇后再没为难郑明珠,只吩咐她早些回去歇息。
才走出椒房殿,思绣便开始念经似地叨叨着:“皇后娘娘一向疼惜您,怎么今日生了大气。”
“每日一个时辰,非跪出毛病不可。”
“姑娘日后,可莫要再同樊姑睁一时意气了,她毕竟是皇后身边得力之人。”
“……”
喧杂的一日总算是落了幕,接下来几天,郑明珠便遵照着皇后的意思,每日在洛什门跪满一个时辰。
洛什门连通东西两宫,来往宫娥宦官,络绎不绝。
任谁都能瞧见,平日里那个飞扬跋扈的郑大姑娘,终是触上皇城规矩得了罚。
宫人自是不敢言,只匆匆而过,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被这大姑娘记住,日后遭受灭顶之灾。
第四日,郑明珠才跪了一刻钟,密密麻麻的凉意自砖地渗上膝骨,昨夜落雨,平坦的砖石长了针刺一般。
她掐着掌心强忍痛意,面色如常,只是唇色泛白,眼中也没了平日里的精神气,空洞恍惚。
酉时过,报时的钟锣越过层层宫墙,传至洛什门。
郑明珠缓缓起来,方站定身子,下肢灌了铅水般,无法平衡。
顷刻间,天旋地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