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情
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也给夏晚照吓了一跳,狂放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蹲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家伙,她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丝心虚。
不得不说,比起她这种纯靠投胎技术好,有个好老爹所以受宠不一样,郑家小五受宠,是她应得的。
生得粉粉嫩嫩,白白圆圆的,笑起来天真烂漫,说起话来甜丝丝的,撒起娇来更是能把人甜到没边。更难得的,是她娇气却不矫情,耍起小性子来的时候,从不越雷池,也懂适可而止。
这样的小娘子,不怪长辈们喜欢,就连同龄人,平日里也都是哄着,宠着得多。
就算现在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横流,看着也是可怜可爱多过狼狈。
奈何。
撞上个生来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夏晚照。
“不是,你喜欢掐我腰,我说多少次你老听不进去,这不是想给你长个教训吗?哦,我不让你掐,就是欺负你了?”
她蹲下身,试图讲道理。
郑欢哭得直打嗝:“你就是、就是欺负人。我给你送吃的,你不要,拉你去买首饰,你不去,找你玩花绳你也不理我。就是不理人,我生气才掐你。你就知道说我掐你,也不想着哄我。你都肯给楚影儿牵马,却不肯跟我做朋友。夏晚照你个大傻瓜,哇啊——”
嘎?
夏晚照听着这些控诉,摸不着头脑:“我几时给她牵过马了?”
郑欢的哭声滞了滞,直接哭得更加大声,更加撕心裂肺。
“这会儿牵马重要吗,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记得楚影儿的事是吧?”
郑欢委屈死了。
“不是。你每次给我送的吃的,不是甜的发腻就是找我刚吃饱的时候,我又不是猪,我哪能吃那么多?你买的首饰又贵又难看,你都成了长安城著名的冤大头了你不知道?那什么花绳,我确实不会,也没兴趣。就这么点小事,你一不高兴就掐我,我还得必须让你掐,难道我是你爹,我活该惯着你?”
夏晚照据理力争。
完全没看到朱元镇拼命给她打的眼色。
郑欢的哭声却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小脸蛋上满是泪痕,表情有些呆滞。
浑沌的脑子里,夏晚照的那句‘我难道是你爹,活该惯着你?‘重复了无数遍。
蓦地,她愤然起身,用力推了一把夏晚照,哭着跑走。
“欢儿是有些娇蛮。”冷眼旁观至今的李瑶知缓缓开口,看向夏晚照的目光的清冷而疏远:“却是真心想与你交好。可惜郡主平日里也是个喜欢让人哄着捧着的人,乍然遇上欢儿这样的,难免有些不惯。不过,郡主躲着她或是坦率地叫她离远些都好,何必这般出口伤人呢?”
她招手命身后丫鬟打开食盒,呈上一盆红艳艳的菜肴。
“听说你来到长安后,最念念不忘的是南疆的辣子鸡。她外祖平西候送来一名厨,拿手菜便是这道辣子鸡,她欢天喜地地讨了人来,专程为你做了这道,就算你再次爽约,不拿她的邀约当回事,她仍要眼巴巴地给你送过来。”
“和婉郡主。”李瑶知亲手将那盘辣子鸡奉到她面前,姿态恭敬,语气却很冷:“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记得,这话还是你说的。”
话落,她冲朱元镇行了福礼,翩然而去。
看着桌上的辣子鸡,夏晚照很久都没说话。
朱元镇见状轻声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未完的午膳也吃不下去了,他索性吩咐人将膳食撤去,不过那盘辣子鸡,却留了下来。
“我错了?”夏晚照看向他。
宫女捧来一盆水,朱元镇温柔一笑,抓着她的手浸入铜盆之中:“郑家小五是家里唯一的女孩,自幼受尽宠爱,也养成了一副刁蛮的性子。”
“我知道。”
不过,为什么说也?
夏晚照的双眼危险地眯起,正要发作,却看到朱元镇正低着头,认真地为她洗手。
“不过不同于你的不拘小节,她是个心思细腻却被宠坏的小娘子。懂得示好,却不懂投其所好。她喜欢你身上这股潇洒如风的劲儿,却只想拉着你陪她玩闺中的过家家。明明是自己想跟着你出去见世面,却拉不下身段央求着你,反倒期望你能主动哄着她出去。还暗暗想着,跟她看不上的小娘子一较高下。”
越说,越觉得是两个小娘子在为夏晚照争风吃醋了。
朱元镇甩甩头,丢开这等好笑的想法,转身拿来干净锦帕,为她拭净双手。
“偏偏你这人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根本察觉不出来她的那些小心思,一个劲地让人家吃瘪,还整了条仙人掌刺金腰带,能不把人家小姑娘弄哭吗?”
说到那金腰带,朱元镇就想笑。
怎么想出来的?
夏晚照是听劝的人,只要人劝得有理有据。
所以她很吃朱元镇这种把话说明白的做派,闷头想了片刻,她觉得自己悟了:“你的意思是,郑家小五想当我跟班儿,但是拉不下脸?”
朱元镇嘴角一抽。
身后的小橙子和旁听的许嬷嬷此时也是一个踉跄。
“咳。差不多就那意思吧。”
朱元镇心想。
俩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