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黑的不是他
江城。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玻璃上。
傅北行在暴雨中惊醒。
他神情有些恍惚,知晓无法入眠后便从床上下来,立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发呆。
自和姜予安离婚之后,他便在公司住下,偶尔会回傅家老宅住两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工作。
他又在梦里见到了她。
姜予安。
明明早该忘了的人,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梦里,摆脱不掉、纠缠不清。
为什么……
傅北行看着从玻璃上慢慢淌下的雨柱,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不解。
为什么一次次梦到她。
他闭上眼,试图陷入冥想,只专注去听外面从空中泼下来的雨水。
淅淅沥沥,嘈嘈切切。
可不由自主,傅北行便想起在老宅的那个雨夜。
与这场大雨相似,宛如天空漏了大洞一般,从上面泼下瓢泼大雨;又与今晚的雨声不同,惊雷电闪,有往他怀里钻的馨香温·软……
傅北行倏然睁开眼眸,眼底还裹着一抹迷茫的不可置信。
他竟然……
与白日里在酒店看到那恶心的一幕幕相比,他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在想姜予安时并不是恶心排斥的心态,甚至有不愿意睁开眼甘愿陷入其中的沉溺感。
在梦里也就罢了,他怎么会在放空自己时也在想与姜予安……
傅北行脸上略过一丝恼怒,烦躁地转身去拿了一瓶冰水。
凉意入腹之后,破灭正在燃烧着的烈焰篝火。
傅北行从下午吞了药后
便开始睡,一直到方才惊醒,此时没有半点睡意。
他捡起被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重新恢复一贯的冷漠。
手机屏幕光亮起,显示凌晨四点。
他一晚上没看手机,遗留了不少消息,还有很多未接来电,甚至还有专门给他发来短信的,生怕他看不到。
大部分电话是林雪打来,姜笙这次倒是消失得干净。
陈妈打来过两个电话,因为没接留了一条微信消息,说温凤娇已经醒过来,除了血压有点高身体没有其他情况,便再没有其他。
至于其他留言,大多数都是公司的一些事情。
有少部分来问他情况如何,关心不见得,来看他笑话才是真,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直接给他介绍下一位新妻,发来照片问他合不合心意。
傅北行只觉得头疼,直接关了手机。
压下去的烦躁感随着神经牵扯的疼痛隐约又升起来,他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又浮现,惊得他倏然睁开眸。
窗外雨势渐小,除了偶尔一声砸在玻璃上基本再听不到声响。
夜里五感也在黑暗中放大,傅北行一个人枯坐在空荡荡又漆黑的房间里,一些白日里被压抑着的心思也在黑暗里悄然探出,按捺不住。
屏息之际,一个念头忽然在傅北行脑海里形成。
——他在想念姜予安。
想念。
傅北行从前觉得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老爷子去世下葬时他一滴眼泪没
留,如今过了三年,他也从来没想过那个把他拉扯他教育他的老头,甚至记忆里已经逐渐淡化老爷子的模样。
他冷心冷肺,素来自私自利,一个十分精明的商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这是傅北行对他自己的评价。
毕竟百善孝为先,如果他是个好人,怎么会认为生老病死是常态,老爷子到岁数了也该离去。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无人爱他,所以他挑一个爱自己的娶了,哪怕是算计着他的钱。
可就是他这样的一个烂人,竟然会在雨夜里想念一个人——他的前妻。
傅北行垂眼,手指不经意地抚过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的光线也投影到他脸上。
想她么?
他开始琢磨这件事。
不光从此时,还有之前每次借口去小南阁,甚至更早时送她出国时不时想起给她打给电话——虽然被无情地机械音拒绝。
呵,他竟然会在想念,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但大抵是深夜控制不住情绪,身体也在随着性子去做他此刻想做的事情。
他要再给姜予安打电话,拿蒋延洲发给他的新账号。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讨好老爷子算计着嫁给他,回国后又算计着与他离婚,现在换了证人都了无音讯,凭什么独独他在想她。
傅北行翻出蒋延洲的微信,因平日里大多数用电话联系较多,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蒋延洲将姜予安新的联系
方式发给他的时候。
视线在这串电话上停留了半分钟,一种熟悉感裹着几分不安开始在他心脏攀爬,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包裹。
傅北行没复制这个电话,而是切换到他的通讯录翻找联系人。
他给姜予安的备注是安安,打开第一个就是,还是当年姜予安自己拿他手机存的。
从上学念书时就存着,多年来换了不少手机也没改,跟着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