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恐惧
况且,那些自诩清高,标榜为正义化身的文人官员们,哪一个不是暗地里各有算计?谢家,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陆时桉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冷漠,抬头看向谢毓婉时,嘴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惊异。
在这寂静的雪夜里,马车缓缓前行,谢毓婉的神经紧绷了一夜,加上在严寒中长途奔波,陆时桉长时间的沉默使得疲惫涌来,最终让她无力抵抗,沉沉入睡。
陆时桉注意到她即便在睡梦中依然紧抱着那酒壶,娇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睫毛轻轻颤动,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脸颊因寒冷而泛起了淡淡红晕。
他对这一切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马车终于停在了锦衣卫的衙门前,景阳探出身子,望着车内的情形,显得有些惊讶,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需要小的唤醒四姑娘吗?”
陆时桉揉了揉眉心,抬眼看了一下天色,距离黎明尚有半个时辰,他以一贯冷漠的口吻命令道:“去拿个火盆来。”
景阳立刻会意,迅速准备。
“再拿条毯子。”
景阳恭敬地应答:“是。”
随着景阳的退下,陆时桉步入锦衣卫衙门内部,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谢毓婉那柔软下颌的触感。
他随即洗了洗手,用布巾仔细擦干,然后交给了景阳。
“让锦衣卫将谢家四姑娘的全部资料调出来,我要在天亮前看到。另外,查明她昨晚的具体行踪,还有她遇到的所有人。”
景阳领命,接过布巾,指挥下人撤走水盆,便下去张罗。
陆时桉执起一盏烛台,步履稳健地走向一面装饰精致的壁挂,轻轻触动机关,背后隐秘的暗门缓缓开启,他身穿长袍,脚步沉稳,一步步沿着狭窄而深邃的石阶往下走去,随着深入地底,周围光线愈发昏暗……
穿越过曲折狭长的通道,尽头赫然呈现的是锦衣卫镇抚司那阴森而隐秘的地下囚笼。
在这冰冷刺骨的牢房之中,幽禁着一个形同鬼魅的身影,周身环绕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陆时桉手持摇曳的烛火,缓缓接近那幽暗的角落,烛光投射之下,那身影仿佛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苏醒。
他费力地抬起头,两张空洞的眼窝,在昏黄摇曳的光影映照下,显得格外骇人,曾经的双眸已被残忍剥夺。
几只肥硕的老鼠惊慌失措地从他凌乱不堪的发丝间穿梭而过,它们的仓皇逃窜似乎是无声控诉。
铁链随着他的轻微动作发出微弱而凄凉的声响,那身影用近乎麻木的语气喃喃乞求:“放、放过我……”声音嘶哑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悲凉。
烛光随即收回,照耀在陆时桉那英俊且冷漠的面容上,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眼中闪烁的是无情的冰冷与深切的厌恶:“放过你?你又何曾对她手下留情——她,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雅雅,雅雅她……”男人的话语破碎而又无力。
然而,未等他说完,陆时桉发出一阵冷冽至极的笑声,那笑声在这阴冷的环境中回荡。
“你心里清楚得很,她对你何等深情,何等信任,而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竟然对她下此毒手。”
“苏慕,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你就要承受无尽的痛苦。让我的姐姐人间蒸发,这一切的苦果,皆是你咎由自取。”
“不、不……”男人的声音越发虚弱,夹杂着绝望的否认。
陆时桉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冷酷:“腿已断,眼已瞎,唯有舌头尚存,下次,也许就该轮到手了。”
“如若她有个万一,这诏狱中的每一种酷刑,我都保证会让你一一尝试,直到你体会到真正的地狱。”
铁链的响动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被男子那颤抖的、撕心裂肺的哭号打破:“不、不……不——不……”
面对这番绝望的哀求,陆时桉面不改色,他缓缓转身,踏着坚定的步伐重新步入那幽暗的通道。
手指轻轻敲击着潮湿的石壁,那节奏似乎在回味着对方的恐惧,又或是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重返地面上的世界,换上整洁的官服,仔细洗净了双手,桌面上已备好了他需要的案卷资料。
陆时桉逐一翻阅,最后轻轻合上书册,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空气清新而宁静,薛城低头看向马背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露出几分焦虑。
显然,主人短时间内没有审讯的打算。
他颇有些不情愿地将菡竹扛上肩头,朝着锦衣卫的官署行去,原计划将她随意丢弃于院中,但瞥见四周熟睡的同僚,眉头拧得更紧。
思考片刻,他改变主意,大步流星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放在床上。
“啧……”薛城脸上浮现出不耐烦与轻蔑,“才这么点折磨就承受不住。女人啊,就是麻烦!”
菡竹沉浸在梦魇中,无知无觉地因疼痛而抽泣,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
薛城踢掉了笨重的靴子,背靠炉火正欲小憩,那细微的抽泣声却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