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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个亲人猝不及防的离世,在这样的时?刻不愿意见到又一条生命在她面前轻易逝去罢了。
况且她来天龙寺本就是?想为地下的亲人点亮长明灯积福, 但佛家也?说救人一命的功德胜过建造壮观的七级佛塔,比之长明灯应当也?更盛吧。
或许正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提醒她救下这个人为地下的姨母和表哥积福。
尽管侍女说这人残疾至此,便是?救了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李青萝却?从这人被?磨烂的膝盖和手肘手掌看出他是?经历了怎样的艰辛来到此地。
这样的人一定有着无?比顽强的意志,心中一定有一项未竟的莫大心愿。
怎么能?说身体残缺,活着就没有意义呢?
李青萝看着那乞丐,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与她年少相伴长大的王家表哥的音容笑貌。
他和她一样,他们都是?异于常人的孩子,她是?因为性情?,他是?因为身体。
天生心肺的残缺让他的身体无?比病弱,他不能?做任何劳神的事,不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科考为官,不能?接管家族产业顶立门户,甚至早早被?判定寿数难长。
有人就说,他这样来到世上一遭,无?所事事,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李青萝不觉得没有意义,她对?表哥没有男女之情?,但他的确是?很好的一个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想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夫君。
然而斯人已逝,说再多都无?用了。
李青萝看看眼前佛光普照的寺庙,看看头顶参天的菩提树,和地上人残缺的身体。
从前随手读过却?未曾留心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里的一段经文此刻莫名字字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心间。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其身下劣,诸根不具,丑陋顽愚,盲聋喑哑,挛躄背偻,白癞癫狂。”
“种?种?病苦,闻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诸根完具,无?诸疾苦。”
或许她能?做的唯有双掌合十,虔诚诵经。
为地下已死的表哥超度,为地上还?活着的人祈祷,种?种?病苦,闻我名已,无?诸疾苦。
乞丐似乎听懂了李青萝对?他的祝福,双目大睁,眼球剧颤,他说不出话,但眼角却?无?声流出两行清泪冲刷了那满是?脏污和疤痕辨不清本来面目的脸庞。
但很快又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李青萝让侍女把他搬上自己?的马车里,送他去医馆,在马车行驶前,她将?低头看了看,到底将?自己?手心里握了一路的玉瓶放到了那乞丐的手掌中。
她吩咐道,“让大夫看看,若用得上就给他吃下吧。”
这是?她自己?学习医术练出来的保心丸,用了许多琅嬛福地里爹爹妈妈珍藏的药材,原是?为了表哥准备的,如?今已用不上了。
她和爹爹一样涉猎颇多,琴棋书画诗酒茶,医卜星相,奇门遁甲,学的太?杂,但她比起爹爹太?过年轻,还?没办法做到样样精通。
如?今的医术只能?称一句略知皮毛,还?是?叫经验丰富的大夫看看更为妥当,若是?这药能?派上用处,也?算得上是?表哥的功德。
玉瓶在李青萝手中握了太?久,以致于都染上她的体温,那处于昏迷中的乞丐冰凉的大掌一触及这温热就下意识紧紧攥住,像是?知道这是?他的救命良药。
*
把人送走后,李青萝就进了天龙寺,寺里有许多和尚,井然有序地来来往往,在瞧见她的第?一眼时?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更有年轻定力不足者,直接顿在原地双目发直盯着她。
若是?李青萝的目光无?意间看过去,与他们四目相对?,年轻青涩的小和尚的白净面庞上便会霎时?通红一片,像是?天边被?乌云遮盖的晚霞落在了他的脸上。
对?此种?种?反应,李青萝已习惯了不去在意。
在寺中点亮了长明灯后,她本打算径直离去,但这时?黑沉的天空压抑已久的阴雨终于落下,大雨如?注,裹挟着狂风让人寸步难行。
侍女们忧心不已,李青萝却?淡定地顺其自然。
她站在大殿门口看着从瓦片飞檐上如?断线珍珠般绵延垂落的水帘,见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便又重回殿内在佛前的蒲团上跪下,专心致志默念经文。
侍女们见此便也?安静下来跪在她身后陪伴。
在喧嚣的风声雨声之中,唯有这檀香袅袅的大殿内一派清净沉静。
圣洁、肃穆。
宛如?一副神女朝拜的画卷。
当刀白凤冒雨进入天龙寺内躲避,行走在长长的木制走廊,偶然透过密密的水帘远远眺望到对?面的大殿内的景象,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原本满是?愤怒委屈、乱成一团的心宛如?受到洗涤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金光普照、垂眉慈悲含笑的满殿神佛。
一袭白衣的少女跪于其下,纤细的身姿脊背挺拔如?一树琼枝雪松,她微微颔首,身后鸦黑的乌发与雪色的白衣勾勒出一抹素雅干净到极点的背影。
刀白凤也?爱着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