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五章 戴先生,咱们要不要比一比?
然而很快胡承荫就发现自己大可不必怅然若失,因为此去县城的十里路又直又宽,道路两旁是移步换景的美妙画卷,出了栗木林,迎接他的除了让他应接不暇的果树林、柞木林、竹林,密林之外,还有被无数野花悉心装点的小山坡和满目碧绿的万顷良田,无数色彩、香气包裹着胡承荫,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鸟鸣和路边水沟的流水潺潺,天又那么蓝,让人不觉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研究所同仁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在马上晃晃悠悠地边走边聊,赶马的少年不时打个哈欠,一派悠然。
陈达和戴世光一左一右地挨着胡承荫慢慢地骑,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看书喇
其实自打戴世光一张嘴胡承荫就仿佛闻到了海河水的味道,在联大很难得遇到天津的同乡,实在亲切得很,不由得想跟他多说几句,几句闲聊过后,戴世光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小同乡,我之前一直在经济系上课,我的学生我大都认识,你没来听过我的课吧?”
胡承荫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虽然戴世光和胡承荫是同校的师生,但两人此前的确没有一面之缘。戴世光到昆明之后一直住在郊区,不上课的时候就不大去城里,所以除了法商学院经济系的同学,其他人几乎不太有机会见到他。虽然戴世光开了《统计学》、《初等统计学》、《人口统计》、《经济统计》等多门课程,可胡承荫之前对统计学全然不感兴趣,便从未选过戴先生的课,但通过联大同学们的口耳相传,胡承荫对法商学院的这个有个性的先生也略有耳闻,见面一番交谈之后,胡承荫的记忆一下子苏醒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把世界的光戴在头上”的戴世光先生啊!
戴世光抽了一口烟,烟雾缓缓从鼻中涌出:
“不打紧,以后咱们就在一起共事了,来日方长!不过人口普查可不好做啊,繁琐又辛苦,得又认真又细心才行!”
“先生放心吧,我保证一定倍儿认真倍儿细心!”
“胡承荫同学,我对你倍儿有信心!”
一阵笑声惊扰了林间小憩的鸟儿,惊叫着振翅飞远了。
陈达先生看着两个天津老乡凑在一处相谈甚欢,也被这热闹所感染了:
“承荫,告诉你件事,戴先生的篮球打得相当好,他可是南开中学和清华篮球校队的主力队员呢!”
胡承荫觉得十分意外,没想到戴世光先生不光是老乡,是南开中学的校友,竟然还是篮球高手,可看到戴先生手长脚长的高大身材,便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真是太巧了!戴先生,我也是南开中学的!可我只知道‘南开五虎’,却没有听过戴先生的名字,是我孤陋寡闻了。”
戴世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胡承荫,你是哪一年入学的?”
“我是三一年入学,三七年毕业的。”
“我是二二年入学,二七年毕业的,咱们俩这校友可差了快有十年了,你要是听说过我才奇怪呢!”
陈达先生平日里一贯以持重面目示人,许是天气好,心情也轻松,便来了逗趣的兴致:
“承荫,今年元旦办的三校篮球赛你去看了吗?”
胡承荫摇摇头,回想起来,彼时正是他身心俱疲的艰难时光。
“戴先生在比赛上代表清华大学上场了,当时清华大学啦啦队一边摇动校旗一边欢呼:‘不要慌,不要忙,清华来了戴世光!’那阵仗真是气派!”
胡承荫看着平日里十分沉稳的陈达先生高举手臂学着啦啦队热情欢呼的样子,十分新奇:
“我虽然没去看比赛,但猜也猜得到,戴先生肯定打得风采绝伦,技压群雄!”
陈达先生笑而不语,戴世光自嘲笑道:
“通夫兄这是给我留着面子呢!承荫啊,很抱歉,学长我让你失望了,我老胳膊老腿儿的,上场还没跑一会儿就喘得不行,赶紧下来换年轻队员上场了。三十多了,不比当年了,老喽!”
陈达先生咳嗽一声:
“说什么呢,你成天老啊老的挂在嘴边,那我该如何自处啊?”
戴世光有些尴尬,赶紧找补:
“通夫兄自然一点也不老,宛如正午之日,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呢!”
见陈达不买他的账,戴世光眼珠一转,赶紧转移了话题:
“胡承荫,你真的是第一次骑马吗?骑得不错嘛!”
“我骑得不好,是陈达先生给我选的马好。”
“那要不要再快一点?”
“可这马应该跑不快吧?”
戴世光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抬手就在胡承荫身下灰马的臀部上给了不轻不重的一鞭子,灰马突然吃痛,嘶鸣一声便向前奋力跑去,缰绳瞬间从赶马少女的手中挣脱,因为惯性,胡承荫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他下意识紧紧抓住马缰绳,本能地伏低身子,好在灰马奔跑的速度并不是太快,他逐渐保持住了平衡。
就在此时,戴世光先生纵马飞奔到胡承荫身边:
“你看,我就说你骑得很好吧!”
或许是被戴世光的话刺激到了,或者是马儿奔跑起来吹在面颊上的春风实在舒服,胡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