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南瓜马车我不要
像是应和前一夜的满天繁星,步行团天亮出发之后,天气虽然云层很厚,但阳光却执拗地从云层中透出来,大家纷纷感叹晴天的难得,天气一晴,赶路的时候身体就暖了起来,甚至有人热得直冒汗。步行团一路向西,经过五里桥、洛邦、兴隆街,一直走到羊老村,道路两旁遍栽桃树,跟桃花源粉白相间的花朵不同,贵州的桃花多呈现很深的桃红色,一眼望过去,夺目的红艳,十分热烈,胡承荫忍不住掏出相机拍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景。
“按理说我们在二月底三月初那会儿在桃源县看到桃花开,这都眼看四月份了,按理说桃花早谢了才对啊!”胡承荫有些纳闷。
“香山居士的那首<大林寺桃花>知道吗?”贺础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背诗你可难不倒我,我小时候被我爹逼着把<唐诗三百首>背得滚瓜烂熟!”胡承荫信手拈来,倒背如流,不觉十分得意。
“那你就应该明白啊!因为是一个道理。”陈确铮笑着提醒他。
胡承荫寻思了一下,豁然开朗。
“香山居士这首诗讲的意思就是随着高度的增加,温度是逐渐递减,海拔越高,温度越低,我们国家的地势本就是西高东低,所以我们一路向西南方向走,海拔越来越高,自然而然温度就越来越低了。”
“孺子可教也。”陈确铮点了点头。
“你还漏了一点。”胡承荫刚要反唇相讥,就听见贺础安提醒道。
胡承荫转了转眼珠子,立马明白了。
“我知道了,都说贵州‘天无三日晴’,整日阴雨连绵不见太阳,温度自然高不了了!”
“确实是孺子可教。”贺础安也来了一句,彻底把胡承荫搞得没脾气了。
“你们俩真是……怎么合起伙来了?”
步行团不知不觉走到了羊老村,团部通知在此大休息四十分钟,羊老村已地处平越县境内,大家在路上找到一个面馆,面馆老板一见步行团这么多人,知道来了大生意,赶忙殷勤招待,他在招呼大家的时候听到步行团里江西籍的同学说话立马凑上前来,说自己也是江西人,并用江西话跟他聊天,虽然她的江西口音不是很纯正,但两人依然聊得不亦乐乎。据他介绍,羊老村有二十几户人家,一大半都是江西人。据说清朝时贵州经历了旷日持久的苗乱,清廷派兵镇压,双方连年争斗,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因黔境百姓死伤过多,清廷在苗乱平定之后积极鼓励外省人移居到贵州,当时就有许多江西人移居到此,世代以经商为业,而面馆老板就是这些人的子孙。
有一条河流过羊老村旁,名叫鱼梁河,离开羊老村之后,大家沿着河水行进,经过鸡场镇到甘粑哨新街,据当地人介绍,鸡场镇的命名来历很有趣,贵州许多地方仍旧保留着老百姓定期以物换物的赶集活动,鸡场的命名并非是此地以活鸡交易为主,而是表示了赶场的时间。人们按照天干地支的排列组合来轮值,如甲酉、乙戍等,共一百二十种变化,四个月一个轮回,根据地支设定十二个地点,每天更换不同的赶集地点,方便不同地方的人们就近赶集,十二天之后又回到最初的地点开始新的轮回,因为地支代表着十二生肖,因此从酉的地点就被命名为鸡场,同类的还有狗场、马场等。时间久了,老百姓叫得顺了,就约定俗成地把这个名称当做当地的地名了。
步行团一天下来共走了七十里,算是走得很多的了一天了。到达马场坪的时候,正巧赶上老百姓赶集,大家不得不跟赶集的老百姓摩肩接踵,想走也走不快,好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人是新鲜的,卖的东西也是新鲜的。马场坪地方不大,居民二百来户,比炉山县人数略多一些。事物官提前安排步行团住在当地老百姓的家里,因大家人数众多,又采取分散居住的方式。
“三剑客”被安排住在一个阁楼里,这并不是一个富于浪漫气息的阁楼,反而是一个让人时时刻刻都想逃出去的阁楼。严格说来,他们住的阁楼只是被屋主随意丢放杂物的储藏间,屋内污秽不堪,四处摆放着一些破桌烂椅,墙壁发黑,墙角居然肆意高悬着蜘蛛网,因为下面是厨房,屋主烧煤取暖做饭,煤烟味直冲上来,味道简直令人窒息。“三剑客”很想开窗透气,于是想打开那扇显然许久未开的窗,没想到竟然被屋主封死了,最后的努力功亏一篑,只能忍耐了。
当晚照例是五点半放饭,吃完饭天色已晚,“三剑客”回到住处已然十分疲累了,胡承荫和衣而卧,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陈确铮在每日例行的打坐,贺础安十分爱整洁,他每日的功课就是洗脸、洗脚、洗袜子,抓住一切机会洗衣服,虽然步行团一路周折奔波,贺础安始终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跟他一丝不苟的作风一脉相承。
“我觉得那个被继母虐待的灰姑娘住的阁楼都比我们住的这个好。”胡承荫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赶紧睡吧,不睡就把你胡子拉碴的脸刮一刮,别胡思乱想了。”贺础安一边在油灯下缝补被树枝刮坏的长衫,一边说。
“狐狸,你看那边正好有一堆南瓜,你要不要试着念个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