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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时，计云抓住了他风衣上挂着的衣带。

当计云抓住这条衣带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啪”的一声，那仿佛是抓住了命运的声音。

计云因此浅浅勾起了嘴角，可还没等他高兴半分，他就因刚刚那下大动作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人们常用“玻璃似的人”来形容一个人的脆弱，可计云不是玻璃，他是薄冰。

即便没有人来伤害他，他也会慢慢地溶解消亡，若是有点风吹草动，则轻易就能给他不堪一击的身体上制造出雪花一样的裂缝。

计云痛恨着他的这具身体，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趁机说点什么才能留下面前的人。可是他身体里的废气却不允许他直起身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就像是一台旧时代里，只能听到发动声而无法发动的破旧汽车。

计云的鼓膜里全是自己报废发动机的轰隆哀鸣。

那条衣带也不知怎的脱离了他的手心。

在计云还没来得及因为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怅然失落之时，一个犹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在计云头顶响起：“有事？”

计云抬头，他先是被走廊的天然照灯晃了一下才看清眼前人的脸——江飞羽。

他没走！

在计云看着江飞羽的时候，江飞羽其实也在打量着计云。

说是“打量”可能不太妥当，江飞羽只是单纯地在计云抬头后，呆呆地看着。

因为猛烈的咳嗽，计云的眼中被逼出一些生理盐水，他的眼尾也因此泛着点红。但这倒是给计云常年惨白的脸上加了点血气，让他看上去更有点人样。

用不着游戏系统给他加特效，计云的这张脸现在就自带着特效。

江飞羽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过计云密布细汗的额头、微蹙的双眉、眼波潋滟的双眼、眼角的泪痣、直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薄唇……

同时隐约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在他的鼻尖骚扰着他。

江飞羽知道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可惜因为抑制环的原因，江飞羽没有办法分辨这信息素的具体香味。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好吵……

难道是他的精神力衰弱又给他带来了别的附加症？

江飞羽知道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不礼貌，想要让自己的目光从计云脸上移开，但他却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好在计云并不在意江飞羽的视线，毕竟猛然被一个陌生人拽住了衣服，江飞羽多打量几眼自己也是正常的。

计云只是在自己喘匀呼吸后，对着江飞羽粲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找不到我的病房在哪里了，可以麻烦你帮帮我吗？”

一旁的冯过客听了计云的睁眼说瞎话，差点把自己的眼睛都瞪了出来。

计云可是从小在医院长大的，对医院可能比对自己家还熟悉，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自己的病房？

可冯过客不敢拆穿自己老板的谎话，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当个人形消防栓。

面对一只楚楚可怜的、落单的计云的请求，有谁可以拒绝呢？

反正看上去心如铁石的江飞羽不行。

江飞羽无视了一旁冯过客的存在，试探地走到计云身后，一边尝试推动轮椅一边问计云：“病房号？”

“1108，谢谢。”

冯过客遂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推走了他的老板，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上去。就在他犹豫之时，他刚好看清了江飞羽的脸并认出了他的身份。

“！”

江飞羽！！

冯过客瞬间明白了一切，将自己的脚步钉死在原地。

他就像是看到了被蜘蛛精骗走的唐三藏一样，目光复杂地目送着江飞羽离开的背影。

第03章 一个承诺

医院的每一层都有AI地图指路，江飞羽很快就带着计云找到了“盘丝洞”，并跟着计云一无所觉地进入其中。

计云的病房空荡荡的，江飞羽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醒目的游戏舱。

计云之前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玩家，但是他的游戏舱也是私人定制的专业游戏舱，其优雅柔美的线条、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质感，没有哪个玩家看了不心动。

就连江飞羽也忍不住对其多看了两眼，并无意识地看向计云。

“对，我也玩《天启》。”计云似是看出江飞羽所想，像是开玩笑一般笑了笑道，“我不止玩，我还打算建立一个俱乐部，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战队。江神，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说着，计云将轮椅转向江飞羽。

江飞羽这才反应过来地看向病房门——门已经在他无知无觉间被关上了，只是并没有上锁。

“别这么紧张。”

计云拍拍手，待客用的桌椅凭空从地底升了起来，家政小机器人适时为他们端上茶水。给江飞羽的是茶，给计云的是水。

计云端起水杯朝江飞羽招呼道：“江神，别客气，坐。”

被陌生人骗到封闭空间里，江飞羽合该生气的。

如果他此时开门离去，计云也留不下他。

可看着计云那拿着水杯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江飞羽终究没有离开，只坐在了计云的对面，冷冷地道：“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