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们黑吃黑,狗咬狗,以为本官眼瞎?
张汤听得心烦,便摆了摆手,廷尉卒将二人便拖到了门外。
惨叫声逐渐小了下去,跪在堂中的人,除了樊千秋轻松惬意之外,其余多数人都面露惊悚震慑,极其恐慌。
樊千秋对张汤多了几分敬佩,这样的诱供如果发生在后世,定是不合法的,甚至还要受到惩治。
可放到此时的大汉,张汤能做到不胡乱刑讯逼供进而屈打成招,他就已算一个有本事的干吏了。
樊千秋想起了《史记》上记载的一件关于张汤的逸闻趣事。
张汤年幼时,张父为长安丞,一次外出,令张汤守护家舍。
张父回来时,发现家中的束脩被老鼠偷吃,勃然大怒,鞭笞了张汤。
受罚的张汤掘开了老鼠洞,抓住了偷肉的老鼠,在鼠穴中找到了剩余的束脩。
而后,他立刻模仿府衙传布文书,招来伙伴,将老鼠和剩余束脩摆在一起,直接开始升堂审案。
最终,张汤按照汉律给此鼠定了盗窃罪,写完爰书后,当堂对此鼠施以磔刑。
张父得知此事之后,大惊失色,取来张汤所写的布告和爰书,竟与办案多年的老吏所写的文书并无二致。
从此之后,张父便让张汤学写治狱断案的文书。
过去,樊千秋看到这个故事之时,总以为这是后人附会上去的,但今日看到张汤办案的手腕,不再有疑。
古人从不比后人愚蠢,只是见识少了一些,缺了些经验而已。
于是,樊千秋在敬佩之余又多了一些警惕,决不能轻看古人。
“来,接着审案!郑显,你来答话!”张汤又看了看陈情诉书,便指向了堂中的一個大汉喊道。
“诺!”郑显是住在大昌里闾门边的一家上户,在乡市设肆杀猪卖肉为生,乡梓们称其为郑屠。
郑屠曾经在乡市里以次充好,公然出售病死的猪肉,被巡市的樊千秋捉住,被义纵判一年司寇。
莫看此人横长了一身的肥肉,也有一把络腮的髭须,与张汤竟有几分相似,可现在却满脸惊慌。
“郑显,十一月初三晨间,你在何处?”张汤问道。
“小人起来便溺,听到院外有嘈杂,便开门张望,见到几十个永社子弟,正在胡乱砍杀乡梓们。”
“当时是何时辰?”张汤问道。
“杀声起来的时候,是卯正过半刻。”郑显斩钉截铁道。
“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家中有滴漏不成?”张汤逼问道。
“小人起来便溺时,特意看了看天色,正是卯正时分,恰好还听到了梆子声,正是卯正时分无疑。”
“你当真看过天色?”张汤忽然笑了一笑。
“正、正是……”郑显不明所以,继续道,“小人每日卯正便要起身去屠猪,看天色不会有差池。”
“何平,查一查,那日是什么天气!”张汤指着左边的那个廷尉史何平问道。
“诺!”何平立刻在那些竹简中翻阅起来,片刻之后就平静淡漠地答道,“暴雨,寅时起戌初停。”
“呵呵,郑显,那日暴雨,你看个甚的天色!?你分明就是在胡乱编造!可要用刑!”张汤怒道。
“啊?!”郑屠的嘴张得极大,他哪会想到这细枝末节,串联他们的贵人也未曾提起那么细的事!
“好啊,三个证人都有假!尔等是诓骗戏弄本官吗!?把他的嘴也勒上!”张汤说完就有人动手。
从开始到现在过了半个时辰,三个证人都被张汤审为伪证,这审案的效率不能说是高,而是很高。
樊千秋又惊又喜,如此看来,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被开释,他不禁就为自己误解张汤而感到自责。
“钱彭祖!你请的三个证人都有作伪的嫌疑,你可要辩解?”张汤的视线投向瘫坐堂中的钱彭祖。
“这、这……”钱彭祖说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幼娇生惯养,哪里有斗狠拼命的勇气?
“嗯?支支吾吾不能成言,莫不是心中有鬼!”张汤再次狠狠地拍下了惊堂木,吓得钱彭祖更说不出话来。
“来人,用麻绳勒住他的嘴,押到院外去候着!”张汤再次下令说道,钱彭祖立刻也被带院外看管了起来。
此时,这正堂之下便只剩下樊千秋一人了,他觉得肩头上的重压顿时就散去了,一时无比地轻松。
“张使君秉公执法,让草民大开眼界,不愧是廷尉的干吏。”樊千秋真心实意地赞道,便想从地上站起来。
可樊千秋还没有站起来,便忽然听到了张汤那块惊堂木再次“啪”地一声,被重重地拍在了案上。
紧接着,又是张汤的一阵冷笑。
“简直可笑!?难不成你以为这就洗刷了自己的罪名不成?”张汤冷笑不断,不阴不阳地讽刺道。
“这……使君刚才已审出钱彭祖是诬告无疑,小人的罪名岂不就被洗刷了?”樊千秋重新跪好,不解问道。
“钱彭祖是诬告不假,但此案涉及四个里长和十几条人命,其中有蹊跷,还要审一审。”张汤眼露凶光贪婪。
“使君是说,钱彭祖之流不是好人,但是,受其诬告的小民亦可能是歹人?”樊千秋饶有兴趣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