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嫂,你我合二为一,如何?
元光三年十二月初一一早,大雪纷飞。
刚刚出狱一日的樊千秋,顾不上歇息,就乘着自己那辆牛车出了门,赶往清明河方向。
牛还是那匹老牛,车却改造了些许,加上了一个车厢,车厢内里,还挂了很厚的麻布。
如此一来,樊千秋也算有了一辆安车,比板车要好坐。
否则,在这飘雪的日子出门,不只是寒酸,更是难捱。
牛拉的车自然行得极慢,樊千秋辰时一刻就出了门,直到辰时四刻才进入了安定里。
这一路上所花费的时间,竟比他直接步行还要久一些,只是免去了雨雪吹打的辛苦。
充当驭手的豁牙曾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蓑衣,此刻已被雪覆满了。
来到清明河岸边,樊千秋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叫卖声,不停地传入车中。
他顶着寒风掀开了车帘,好奇地向外面不停地张望。
在鹅毛大雪中,他看到冷清几日的清明市,终于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热闹非凡的景象。
四处而来的客商在草棚下的摊肆中讨价还价,已经丝毫看不到动荡带来了的影响了。
蒲席、陶器、漆器、铜器、鸡鸭鱼鹅、缣帛麻竹……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更有贩卖胡饼和豆饭的食肆,不停地散出腾腾的热气,将严冬的寒意,尽数驱散开。
饭食的香味,牲口的臭气,客商的人气……汇聚在一起,扑鼻而来,比几日前的血腥气好闻多了。
还有许多披着破旧麻布袍服的雉少年,顶着寒风,在上了冻的清明河上冰嬉打闹。
他们的手脚冻得开裂,耳鼻吹得通红,可是仍旧乐此不疲,笑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樊千秋看着这一幕,心情愉悦,敢在这冰天雪地里出来玩闹,肚中应该有吃食的。
很快,这牛车慢悠悠地过了清明桥,在这边的桥头旁,停着一辆雕花贴黄的安车。
豁牙曾挥舞着马鞭,吆喝着将牛车赶了过去,与这辆起码价值三万钱的马车齐平。
在这马车的衬托下,牛车相形见绌,但豁牙曾和樊千秋都很坦然。
樊千秋掀开了车帘,接着,一尺远的马车车帘也被掀开了。
暖热的香风蓦然吹来,陈安君那张明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大名鼎鼎的万永社社令,竟乘着这样一辆牛车,就不怕旁人耻笑?”
陈安君仍然如之前一样,见到樊千秋之后就先开口揶揄,但那粉若桃夭的笑脸,没有丝毫的嘲讽。
她当然不会再嘲讽,旁人只是听说了樊千秋敢争强斗狠,可陈安君则知道樊千秋不只会争强斗狠。
若没有樊千秋,万永社和富昌社都要受灭顶之灾,陈安君恐怕也被迫嫁给那脑满肠肥的郑得膏了。
陈安君不是在闺房中待嫁的小娘子,而是在北城郭打杀许久的私社头目,对强者自然有爱慕之心。
只是经历此番动荡,原本自傲的陈安君有些自惭形秽,她虽然是完璧之身,可毕竟比樊千秋长三四岁。
陈安君现在又知樊千秋有出仕的壮志,更觉有些配不上对方,自然不敢像先前那样半真半假撩拨对方。
“陈小嫂莫取笑啦,我是市籍坐贾,按律是不可以乘马车的,易惹祸。”樊千秋平静地说道。
“都是早先的成制,如今有谁在意,旁人不怕,你怕什么?”陈安君似为樊千秋打抱不平道。
“我当然要怕,短短数日,就连入两狱,不夹起尾巴,如何在这长安城苟活呢?”樊千秋打趣道。
“呸!你们这些男人,弱的喜欢装横,这横的反倒喜欢装弱!”陈安君眉目一挑,风情万种嗔道。
“不不不,小嫂过奖了,过奖了。”樊千秋的心头被这一嗔一夸挑动得有些荡漾,连忙正色答道。
“不与你说笑了,今日你让我约见赵亭长,只是为了帮兄弟求一封出书吗?”陈安君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还是为了来见一见陈小嫂的。”樊千秋答道。
“见我?”陈安君的脸颊飞过了一抹粉红。
“我想与小嫂谈两社合一,共收市租之事。”樊千秋看到陈安君的异样,连忙补一句,“不谈其他。”
“哦?原来樊社令只惦记我富昌社的市租,你且说吧,我来听听看。”陈安君在那只字上加了重音。
“富昌社并入万永社,改号富昌堂,你为堂主,我会派人襄助你按照新法征收市租。”樊千秋说道。
“我亦可以自行效仿你的举措,何必要屈伸于人?”陈安君一谈到正事,立刻收起了小女儿的娇羞。
“新法看似简单,行起来却难,阻力重重,小嫂是女中豪杰,但不如我狠决。”樊千秋直言不讳道。
“你小看我?”陈安君挑衅地问道。
“富昌社若富起来了,有第二个窦桑林来,你当如何应对?”樊千秋逼问道。
“你会如何应对?”陈安君眉目一挑反问道。
“我能杀第一個窦桑林,便能杀第二个窦桑林!”樊千秋丝毫不回避地说道。
“若还有第三个窦桑林,还有第四个窦桑林呢,你有如何应对?”陈安君一